顧清笙的注意力被他轉移,出聲問:“什麼地方?”
“到了你就知道了。”
易恒歡說了這句話后,任憑顧清笙怎麼問都不肯說。
半個小時后,汽車停在了一家照相館前,顧清笙下了車才猜到易恒歡的來意。
她不解地看向易恒歡,后者悠然解釋:“我們結婚拍的照片一張都看不成,那個攝影師技術不好,我費了一番功夫,才找到這位老師傅的。”
“我覺得都挺好看的啊……哎、易蘭之……”
易恒歡將人橫抱起來,大步走進了照相館。顧清笙無奈地嘆了口氣,伸手環住他的脖頸,免得掉下去。
老板扶了扶鏡框,一看見是易大少,立刻迎上前去。
“大少、大少奶奶!今兒個怎麼有空過來?”
易恒歡將人輕柔地放下,緩聲問:“先前讓你準備的,都準備好了嗎?”
“好了好了!時刻準備著呢!”他諂媚地看向顧清笙:“大少奶奶這邊請,直接過去衣服就好。”
老板說著,喚來一個伙計,讓她在前面引路。
顧清笙猶豫地看向易恒歡,見人點頭,這才跟著那伙計去換衣服。
“大少,您這邊請。”
老板親自帶著易恒歡去換衣服。
兩人換好衣服后,便開始了長達整整一下午的拍照。
“哎,對對對,再靠近點!”
“大少奶奶的手可以搭在大少的肩膀上……沒錯!就是這樣!”
“大少的手可以再抬高一些,這樣看起來更自然……”
“……”
顧清笙頭一回知道拍照是這麼累人的事,看來易恒歡說得沒錯,這個老師傅,是有幾分真本事在的。
當兩人拿到新拍出來的照片時,頓覺下午的付出是值得的。老師傅將他們最美、最自然的狀態都捕捉到了,每個眼神和動作都能體現他們的情感,確實比結婚那天拍的婚紗照還要漂亮。
兩人選了一張最好看的,吩咐匠人做好這個尺寸的相框,準備放在婚房裱起來。
照片上,妻子坐在丈夫的懷里,兩人甜蜜地對視著。
潔白的婚紗掩映著妻子嬌嫩美麗的臉,筆挺的西裝襯托著丈夫英挺的五官,任誰看了都忍不住嘆句“郎才女貌”。
……
翌日,賣報的小童不約而同賣起了同一份報紙,嘴里大聲嚷嚷:“號外號外!易家大少又刊報表白夫人啦~”
路過的行人都已經見怪不怪,隨手拿走一份小報,將錢塞進小童手中。
“讓我看看今個兒易大少又用哪句詩來表白?”
“我要是大少奶奶,做夢都得笑醒!”
“我都跟著易大少學了一籮筐情話了,奈何沒有姑娘給我表白啊!”
“瞅你那樣,你有易大少長得好看嗎?”
“那我好歹也有文化呀……”
“……”
顧清笙默默的將今日的小報折起來,拉開抽屜,里面滿滿都是小報。她將最新的一份放在上面,又合上抽屜,心底像抹了蜂蜜一樣,甜絲絲的。
她何其有幸,能夠找到那個陪伴一生的人。往后人生,他們將會一起經歷春夏秋冬、坐看春去冬來,無論有多少風霜雨雪,她都與會其同舟共濟,執手并肩。
(全文完)
民國十一年六月初三。
日頭靠近西山,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一輛黑色的雪鐵龍平穩地停在教會醫院門口。
江副官剛熄火,易恒歡便迫不及待地下了車,疾步朝醫院門口走去。
他身上沾滿了塵土和沙礫,左臂處破了一個大口子,隱隱約約能夠看見上面那條暗紅的傷痕,瞧著觸目驚心,但他面無表情,仿佛感覺不到疼痛,步伐越發急促。
江副官小跑著追上去:“少帥,別太擔心了,少奶奶會沒事的。”
少帥正在訓練場和人切磋的時候傳來了少奶奶早產的消息,一時分心,左臂結結實實挨了一下,還沒來得及處理,就火急火燎地往教會醫院趕。
易恒歡并未理會身后的江副官,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小姑娘現在需要他。
想到小姑娘現在遭受到的痛苦,他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原本從醫院門口到產房要五分鐘的路程,他硬是只用了一半分鐘。
顧清笙早產得突然,督軍太太等人都在趕來的路上,手術室外只有林晚衣一人在焦急地來回踱步。
看見易恒歡,林晚衣像是看見了救星,忙不迭開口:“大少,清笙已經進去十分鐘了……”
易恒歡步子微頓,看了一眼產房的門,慢慢冷靜下來。隨后看向一旁的小護士,問道:“里面情況如何?”
“醫生正在做手術,請家屬耐心等待。”
易恒歡可不想聽這種敷衍人的廢話,直接冷聲道:“我要進去。”
小護士提醒道:“易大少,現在進去可能會影響醫生做手術,到時候……”
“我不喜歡重復第二遍。”
易家大少的名號如雷貫耳,小護士哪能不知道,加上易恒歡這副兇神惡煞的模樣,也沒有膽量拒絕,只好打開門放他進去了。
饒是易恒歡見慣了大風大浪,但這生孩子的場面還是頭一遭,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顧清笙正躺在產床上,大腦一片空白,整個人神志模糊,濕漉漉的頭發胡亂貼在額頭上,全身上下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