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尋得我以前的琴,我應當還能借琴化身……”他說道。
琳瑯的眸光瞬間亮堂了幾分,透著璀璨的星光。
“我去找他!”言語中,帶著幾分急切。
“阿瑯莫慌,當日那荼瑤剜我內丹后,那琴早被她劈斷,更不知被扔至何處……你這般唐突去找神官長,他定當會知曉我尚存了一息宿于你身側……”暮白提醒道。
琳瑯冷靜了幾分,但思緒依舊無法保持鎮定。
“阿瑯失去了師父一次,斷然不會再失去第二次了,這次若那人還要傷害師父,阿瑯定當豁出所有護師父安危!”
她的一番話,讓暮白的情緒也變得錯綜復雜。
若是可以,他想跟從前一樣揉揉她的腦袋,然后輕嘆一聲:“你這丫頭……”
可是,他被困在那混沌之境中,觸不到她,看不到她。
只能感受到她。
兩人暢談了好一陣,但連接著兩人更溝通交流的神識卻越來越弱,直至最后,不管琳瑯用了何種辦法,再也感覺不到暮白的存在。
滿頭青絲三千萬,難不成她要一根根去找,然后找到他?
“師父,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回來的……”
琳瑯認真說著,拿起木梳輕輕豎著如墨黑發,再用一根素白絲帶簡單系上。
白色,應當是師父最愛的顏色吧。
琳瑯相信,縱使她聽不到暮白的聲音,但他依舊能感應到自己的所有想法。
翌日。
北淵如往常一般來找琳瑯,然后給她帶來了桃花釀。
琳瑯破天荒主動開門迎了他,然后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喝光了他準備的所有食膳。
這般信任和干脆利落,倒是讓北淵沒有想到。
“你怎不像前幾日那般顧忌了?”北淵問道。
琳瑯沒說話,北淵這才想起來他們之間獨處,一般是他自說自話。
他扯了扯嘴角,倒是沒在意那麼多,而是將身后的桃枝拿了出來,將房間花瓶內的桃枝進行了更換。
“你的傷,好了嗎?”琳瑯問道。
北淵插花的手一頓,似是沒料到吝嗇開口的她居然會問自己這樣一個問題。
“你……這是在關心我?”他有些遲疑問道。
第24章 新傷舊傷一并添
琳瑯拿著帕子擦拭嘴角,面色平靜無波瀾。
“畢竟是我捅傷的你,自是要過問。”
“自責就無需了,我說過這是我欠你的。”
北淵說著,那更換下來的桃枝在他掌心中化作粉色星沫,隱入掌心再無痕跡。
這般銷毀桃枝的作法,琳瑯倒是頭一次見。
“神官長大人自作多情了,我不過是想確認些事,這樣好讓你新傷舊傷一并添。”
驟然改變自己與她的相處方式,琳瑯怕他心生疑慮,還是用著帶憎的語氣。
北淵垂著眼簾,看不出是何情緒。
“你就這般恨我?”縱使明知答案,他卻依舊問道。
琳瑯也不知他腦子又抽了什麼風,居然問這種沒有任何意義的問題。
“難不成呢?我還應當像以前一樣愛你愛到骨子里?”她譏笑。
北淵的薄唇揚起一個冰涼嘲諷的弧度,光線將他的臉切割成兩半,一半黑暗一般光明,令人無法分辨他此刻的神情。
“但愿你永遠恨我。”他沉聲說道。
琳瑯不想糾結于這樣的話題之上,他們之間早已是兩個世界的人。
并且,是仇人。
“今日既然你問這麼多,那我且問問你,凰后荼瑤皆想要我死,為何唯獨你想要我生不如死地活著?”琳瑯問道。
北淵看著她:“只要你想活著,沒有人可以讓你死……我也從來沒想過要讓你生不如死活著。”
“那好,如今我在這南禺山已是孜身一人,身無寄托,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更是沒有一個說話人,我想要回一些曾經的舊物,神官長大人能發發慈悲嗎?”
琳瑯淡聲問道,語氣依舊沒有態度情緒起伏。
“舊物?”北淵微微擰眉,“凰樂宮的一切都如常未曾動過,你所有的東西都在這里。”
琳瑯就知道他會這樣說,但她要的本就是凰樂宮之外的東西。
“我想要我師父的所有遺物,包括他曾隨身攜帶的古琴。”
北淵神情閃了閃,那個男人的存在早被他暫時拋至一旁,今日聽得琳瑯驟然提起,讓他想起了一些膈應之事——
師父,暮白,白狼,狼胎。
“你跟他究竟是什麼關系?”
暮白替琳瑯擋了生祭屠仙刀的災難,這是第十世生出的異變。
琳瑯腹中的狼胎,當真如那群人所言是她師父的?
“不管什麼關系都跟神官長大人無關,你已在青石刑罰臺上昭告天下休妻之事,又何必多問呢?”琳瑯毫不客氣說道。
北淵下顎角的線條微微緊繃:“別的事情我都能依你,這件事我必須知道。”
琳瑯沒想到他的態度如此強硬,愣了愣:“難不成一向視那段婚姻為恥辱的神官長大人也在意這糠糟妻是否給你戴綠帽?”
北淵深沉眼眸中的情緒起伏不斷:“琳瑯,你恨我殺我,我都不會反抗一絲一毫,但這件事沒有商量的余地。”
他必須知道那暮白到底是何時生出的變故,明明前九世都沒有那麼多的事,為何這次卻有了如此大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