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槍傷？”禹司辰不敢置信地看著負責給戴思璐檢查身體情況的醫生。

對方面色嚴肅，卻又很肯定地點頭道：“對，槍傷。而且看傷口應該是近期的傷。”

“近期？”禹司辰聽完醫生的話感到震驚，“怎麼會是近期？我明明一周前才……”

禹司辰說到一半停住。

他一周前見過戴思璐，那個時候的戴思璐還沒有中槍，他很確定。

所以戴思璐身上的墻上是在這一周內剛有的。

禹司辰突然想到這一周里他一直找不到戴思璐，他以為戴思璐是又一次不辭而別丟下了他。

所以這一周戴思璐沒有出現，不是因為再次丟下他，而是受了傷無法出現？

禹司辰抹了把臉。

他不懂，為什麼都這樣了，戴思璐還要繼續比賽？寧愿不要命也要贏了這場比賽？

到底有什麼能比她的命還要重要？

“她的傷口之前恢復的不錯，應該是有專業的人處理過。但是現在傷口又重新撕裂，接下來如果處理不好，可能會感染。還有，我剛才檢查的時候發現，她身上有很多暗傷，腦后還有淤血。她這個情況，再繼續這麼作死下去，神仙都救不回來！”

聽著醫生氣憤的語氣，禹司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根本不知道這十年戴思璐到底是怎麼過來的？

……

在等戴思璐醒來的這段時間里，禹司辰想了很多。

他甚至想著，等戴思璐醒來以后，他把戴思璐綁起來，鎖在家里不再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半步。

可等到戴思璐真的醒來后，禹司辰卻又自己將自己之前所有的設想都給推翻。

他看著蒼白的戴思璐，虛弱的仿佛一陣風就能吹走。某一個時刻，突然就覺得，為什麼非要執著過去？為什麼非要追問一個答案、一個原因？

他們已經浪費了十年，難道還要繼續浪費下一個十年嗎？

他們這一生能有幾個十年可以這樣浪費？

所以當戴思璐醒來后，禹司辰什麼都沒問。

戴思璐看著在病床前忙前忙后的禹司辰，做好了他會詢問一切的準備，甚至已經做好了坦白一起的準備。可是禹司辰卻一個字都沒有問。

戴思璐疑惑不解，明明之前的禹司辰對于這十年發生的事情那麼執著，怎麼現在反而不問了？

他甚至沒有問她身上的槍傷是怎麼回事？

戴思璐等了好幾天，一直等著禹司辰開口，可禹司辰就是不開口問。

最終還是戴思璐自己沒忍住先開了口。

“阿辰。”

禹司辰回頭看向坐在病床上的戴思璐，問道：“怎麼了？要什麼？”

戴思璐搖頭。

這幾天下來，禹司把她照顧的很好，她的臉色看上去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你不問我嗎？”

禹司辰沉默了片刻，說道：“我之前就說過，你想說就說，不想說我也不會逼你。況且……”

戴思璐疑惑地看向禹司辰，等著他的下文。

“況且那場比賽你贏了，我還欠了你一件事。”

戴思璐抿嘴，手指下意識揪緊了身上的被子。

那個賭約她贏了，禹司辰不能繼續追問關于她的任何事情。相反，禹司辰還要答應她一件事。

這本該是按照她預想的劇本走下去，她該高興的。

可是這段時間看著禹司辰為了照顧她忙里忙外，毫無怨言，戴思璐突然越發覺得內心煎熬。

如果當初她沒有一句話不留就不辭而別……

如果她當初對禹司辰坦白一切……

如果在得知懷孕后立刻將這件事告訴禹司辰……

她想了太多個如果，是不是有其中一種可能里，小繁星就不會死？

禹司辰看著低頭沉默的戴思璐，依舊沒問出那些問題，而是問了一句：“想好要我做什麼事情了嗎？”

半晌后，戴思璐的聲音在病房內響起。

“我要你……陪我去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

“墓地。”

禹司辰瞳孔驟然一縮，他意識到了戴思璐要帶他做什麼。

他又想起那塊墓碑上的照片跟名字，心臟驀然一陣尖銳的疼痛，仿佛被一雙手生生撕裂。

“好，什麼時候？”他依舊什麼都沒問，他等著她主動坦白。

戴思璐看了一眼窗外，正值黃昏，晚霞似火焰般燃燒在天邊。

“現在可以嗎？”

禹司辰喉結上下滾動了幾下，“我去問問醫生。”

“嗯，我等你。”

禹司辰問完醫生后，又讓人給戴思璐送了一身外出的衣服，換上后離開了醫院。

去目的的路上，兩人都沉默著沒有說話。

戴思璐不知道怎麼說，禹司辰不知道說什麼。

到了目的后，戴思璐走在前面，腳步有些緩慢。禹司辰跟在她后面也不急，眼睛越過戴思璐看向一個方向。

他來過這里，對那個位置熟記于心。

終于，在熟悉的墓碑前停下。

戴思璐將手上的滿天星放在墓碑前，禹司辰也將自己手上的太陽花放下。

戴思璐撫摸這墓碑，柔聲說道：“小繁星，媽媽帶爸爸來看你了。你不是一直問我什麼時候可以見到爸爸嗎？對不起，媽媽現在才帶爸爸來見你。

”

禹司辰垂放在身側的雙手驀然握緊，眼睛登時就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