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突然想起彈琴了？”他走了過來，垂眸看著案臺上的古琴。

“心血來潮想彈給你聽，喜歡嗎？”葉茹霜盈盈一笑。

東方裕怔了怔，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見狀，葉茹霜笑意漸濃，帶著撒嬌口吻的挽上了東方裕的手臂：“那……我可不可以討要一個獎賞，我想去習武場看看，可好？”

葉父雖征戰沙場，但從不讓她習武騎馬，說大家閨秀只要會琴棋書畫即可。

最后的時間里，她想去看看那些將士們，去看看父親曾有過的影子。

東方裕手臂微微一僵，看著葉茹霜眼中藏著期待，再次點了頭。

“好。”他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溫和。

葉茹霜笑了笑，她知道他一直都是個好夫君。

習武場。

有人持槍操練，有人賽馬奔騰。

葉茹霜挽著東方裕的手臂，在茫茫人群中感受著屬于她的那一抹溫暖。

“我想騎馬。”她指著賽馬區說道。

東方裕看著馳騁的馬匹，眉頭微蹙。

“你不愿？”葉茹霜拉住他的手，帶著些許力道。

東方裕看向她，面色如常：“沒有，走吧。”

兩人騎在同一匹馬背上，韁繩被葉茹霜不停的扯動。

風在耳邊呼呼的吹，她感受道了從未有過的快樂。

葉茹霜不經意間回頭看了眼東方裕，發現他那深邃的眼眸里是自己看不清的情緒。

她垂下眼，輕聲說道：“謝謝，你愿隨我荒唐。”

東方裕看著她的側臉，環住她腰肢的手不由得加緊了幾分。

騎完馬，兩人又一并射箭，玩蹴鞠，投狼壺。

東方裕看著葉茹霜活蹦亂跳的樣子，默默陪同左右。

天色漸暗。

二人從習武場出來，葉茹霜又在街頭小販處買了兩串冰糖葫蘆。

東方裕深邃的視線一直落在她身上：“我還從未見過這樣的你。”

葉茹霜仰頭看著他。

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那你喜歡這樣的我嗎？”她忍不住問道。

東方裕怔了怔，垂下了眼眸。

葉茹霜遞給他一串冰糖葫蘆，笑著說道：“玩笑話而已，別在意。”

她低著頭啃咬著手中的甜山楂，卻感受不到一絲甜意。

“過不了多久，你我便要和離。這些年你都不知道我為了做好侯府夫人，壓抑了多久……”

東方裕沒說話，神色復雜。

葉茹霜深吸一口氣，抬頭看向他：“最后這幾日，我便這般灑脫與你相處，可好？”

東方裕黑如深潭的眼眸有一絲波動：“好。”

聽到他的回應，葉茹霜心底懸著的石塊落地，笑著牽起了他的手。

“那從現在開始，你要把我當成真正的妻子，而不是定遠侯夫人。你要疼惜我，照顧我，與我盡到夫妻之間的本分。”

這句話，早在成婚之日她便想說與他聽。

東方裕聞言蹙著眉，下顎角的線條繃緊了幾分。

“我做不到。”

第六章  對你不公

葉茹霜無視心底那一抹澀痛，輕輕倚靠在東方裕懷中。

“別說這種話，雖然我們對彼此都無愛慕之意，可畢竟一起過了這麼多年，我希望最后幾日能有一個完美的結束。”

東方裕思忖許久，眼底情緒暗涌，最終抬手回摟住她。

“好。”

一抹暖意涌上葉茹霜心頭，她緊緊抱住他，渴望時光能永遠這樣停滯。

……

回府。

葉茹霜拉著開東方裕的手一直沒有松開。

“我餓了，想要你親手為我做一頓飯。”葉茹霜眸底閃著星星，“你可知我的喜好？”

東方裕頓了頓，稍作思考后沉聲道：“桂花酥，八寶鴨，烏骨雞湯。

”

葉茹霜搖了搖頭。

“都不是，這些都是你愛吃的，所以我才吩咐廚房每日都做。”

東方裕眼底閃過一抹驚訝。

“你腸胃不好，素來口味清淡。而我一直都喜歡重口之食，我遷就了你這麼多年，今日你可要照顧我一回。”葉茹霜笑著說道。

東方裕看著她，眼中蘊藏溫柔：“我現在就去給你做。”

膳房中，葉茹霜看著東方裕認真地問詢廚子調料放多放少，再笨手笨腳切菜入鍋，靜靜坐在一側執筆作畫。

她要將東方裕為她做過的每一件事，都記錄在畫筆之下。

“我和夫君正式在一起的第一天，他親自給我做晚膳，這一刻我想我是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距離我們和離，還剩下三日。”

縱使心底落空，她卻覺得心情比以往任何一刻都要輕松。

用過膳，東方裕將葉茹霜送至廂房，悉心地將她肩上的披風拉嚴實。

“好好休息，明日我也在家陪你。”

說完，他轉身要走，葉茹霜卻拉住了他衣袖。

“你我是夫妻，理應同塌而眠。”

東方裕神情涌上一絲波動：“這般……對你不公。”

葉茹霜搖頭，拉著他進了里房。

“我現在是你真正的妻子，你不許說話不算數。”

東方裕怔怔看著她，深邃眸光一抹隱忍的情緒一閃即過。

這一夜，他們恍若回到了從前，默契到酣暢淋漓。

“阿裕。”葉茹霜輕喚道，似要將他的名字融進骨血之中。

東方裕低沉暗啞的嗓音自頭頂傳來：“我在。”

葉茹霜聽著他怦然有力的心跳，眸底有太多不舍的羈絆。

“這樣的我，你會永遠記得嗎？”

東方裕的心跳似乎沉悶了些許，沉默了片刻才淡淡‘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