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的紅血絲驟然增加，東方裕看著葉母，幾乎快要站不穩腳步。

“茹霜她……”

話到嘴邊，他卻不知該如何問出口。

葉母看著他這副模樣，緩緩開口：“茹霜與你和離后回到葉府，大夫告知我她患了頭疾，已無力回天。她這輩子唯一愛過的男子便是你，我雖知你愧對于她，但我想，她應該是希望你能送她這最后一程的。”

說完，葉母轉身便走，只留東方裕一人立在原地。

不知過了多久，東方裕渾身脫力，他跌坐在地上，眼眶發紅。

一旁的金寶慌忙上前扶起東方裕，只見他擺了擺手，說道：“備車，去葉府。”

他一路上渾渾噩噩，想起之前葉茹霜數次對他說自己命不久矣，他卻只當做玩笑話。

到了葉府，東方裕緊抿薄唇，抬頭便看見了府門大開，正中間的，便是葉茹霜的靈堂。

東方裕近乎崩潰，他剛要邁步進去，便被一陣女聲喝住。

“東方裕，我不準你看她！”

他抬眼望去，平日里最喜花花綠綠各種衣裳的北茉此時正身著素衣。

她眼圈發紅，張開雙手攔在東方裕面前。

“先前茹霜同我說了許多，騙我講是說書先生說的故事，什麼女子身患絕癥，丈夫愛上他人，我早該明白，除了你，還有誰如此薄情！”

“六年，茹霜用六年光陰都沒能換得了你的一絲愛意，你現如今憑什麼來看她？假惺惺的做什麼好人！這里不歡迎你！”

東方裕看著極度悲傷的北茉，聽完了她的一字一句，只覺得心中更加酸澀。

明明她已命不久矣，自己還做出這般事。

他張了張口，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發不出聲音。

良久，東方裕道：“讓我看看她。”

北茉見他這副模樣，心中更氣，她不說話，只是抱臂站著，冷冷的望著東方裕。

“不可能。”

北茉話音剛落，東方裕卻直接跪了下來。

這一世，他東方裕跪天跪地，跪今上跪父母，今日，他便跪亡妻。

北茉被他動作一驚，眼中有些詫異，卻依舊不肯放他進來。

她找來了下人，下命不準東方裕進靈堂一步。

東方裕就這樣跪在靈堂之前，不聲不響。

金寶見天色漸晚，他俯身試圖拉起自家主子。

“別動我。”東方裕冷冷的說道。

他便這樣從天明跪到了夜里。

許久，葉母走了出來，見東方裕跪在門口有些訝異。

末了，金寶將事情的起因緣由說給了葉母，她這才揮了揮手。

“北茉那孩子心直口快，你進去吧。”

“謝謝母親。”

東方裕道了謝，起身時有些趔趄。

他上前一步，葉母的聲音卻在背后響起。

“還有，往后請侯爺莫再喚我為母親，你我二人緣分已盡。”

東方裕一愣，眉宇間的悲戚又添一道。

“母親，不管您現在如何看我，但我東方裕在此發誓，此生，我只有葉茹霜一位妻子。”

說完，東方裕徑直走向了靈堂。

第十二章  信件

半月后。

“主子，您從與夫人和離之后再也沒處理過公務。從葉府回來之后便不眠不休，這樣可不行啊主子！”

金寶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東方裕滿臉憔悴，他靠在木椅上，閉眼便是葉茹霜的一顰一笑。

他與她從小青梅竹馬一同長大，從一開始，他一直以為自己對葉茹霜只是友誼。

大婚當天，他對葉茹霜說那番話，也只是不想耽誤彼此。

六年來，他偶爾也會覺得離不開葉茹霜，心中也一直把這定義為親情。

提出和離，只是因為他身中劇毒，他那便宜母親看不得他，從小便給他下了毒，不過是現在才毒發。

他不愿耽誤葉茹霜，他想讓她另尋一個好人家。

可是就在和離當天，東方裕一夜未眠。

可現在認清楚自己的心意有什麼用？

葉茹霜已香消玉損。

“懦夫。”

東方裕扯出了一個自嘲的笑，自言自語道。

他看著眼前已經空了的酒壺，搖了搖頭，突然想起了那日在馬車上，葉茹霜要他將酒戒了。

東方裕伸手拿過酒壺，重重的將酒壺摔向地面。

良久，東方裕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他起身推開門，外面的陽光刺的他睜不開眼。

“備車，我要去城南商鋪。”

金寶見東方裕終于出了廂房，眉梢都染上了喜色，他連忙答應著。

東方裕上了馬車，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額角。

沒過多久，他便到達了城南。

東方裕下了馬車，看著繁華街景，又想起了那日同葉茹霜并肩同游。

他心中一陣抽痛，不由得的攥緊了手中的編號牌。

東方裕走進鋪子，將編號牌拿給掌柜，一言不發。

“客官稍等，您這編號牌是一年取一樣的，小的這就給您去拿。”

他靜靜的等著，許久，掌柜捧著一件紅色喜服與信件出來。

他緩緩接過，倚著柜門打開信封。

上面赫然是葉茹霜的清秀字跡。

“展信佳。”

“看見這封信件時，我可能已經不在人世。現如今你應該已經同自己心悅的女子大婚了吧？很抱歉我不能到場恭賀。

”

“這喜服，是那日你與我大婚時的那件，你穿完之后便隨手脫了，我一直心悅于你，自是收好了好好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