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腦子一抽,溜到老許后面一拍老許肩膀,看著對方抖了抖,回過頭一臉驚恐地望向自己。
似是覺得要死就得死透,盛意咧嘴露出白晃晃的八顆牙齒,問了句:“干嗎呢?”
那后半節課他也沒繼續上了,在操場跑了十圈才被允許上樓。
周顏也深受其害,他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有次上早自習實在無聊,就用手指頭往那糊窗戶的報紙上摳了兩個洞,摳著摳著正好和老許那兩只眼珠子對上,嚇得當場失聲尖叫,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老許發現盛意好像不愛睡覺了。
以前十節課他能睡九節,剩下一節半醒不醒等于沒醒。
而現在,他身子坐得筆直,眉頭緊鎖,Ъч兩眼盯著手里捏得皺巴巴的試卷。蘇以沫偶爾指點一兩句,他這才恍然大悟般拿筆唰唰地寫。
可能是以往被盛意給折磨多了,此時此刻見到如此和諧的場景,老許突然眼眶一紅,仿佛看到“回頭是岸”這四個金光閃閃的大字在盛意周圍轉啊轉。
老天爺開眼。
“你這次月考一定能進步,我保證。”蘇以沫改過的卷子成績一次比一次漂亮,語氣里不自覺染上一絲欣喜。
“你相信嗎?”
盛意撐著腦袋盯著她一本正經的樣子,扭過頭看向天空,捂著嘴笑。
“信啊。只要是你說的,我都信。”
蘇以沫不自然地嗯了聲,臉上浮起一抹可疑的紅:“又不正經。”
下課時,門口幾個打扮時髦的男生手插在肥碩的褲袋里,伸頭沖盛意打招呼。
莊曉,周明,唐國平。
都是平日里一起廝混的朋友。
盛意打了個哈欠,將筆記合上站起身來去外面。
周明最先看見他,嬉皮笑臉地在他肩膀上輕輕捶了一下:“球場五缺一,下節課和兄弟幾個一起逃了?”
盛意搖頭:“不了,我筆記好多都沒抄完。”
三人和見鬼了一般互相看了看對方,莊曉笑了:“盛哥,你可別跟哥們兒開玩笑了,真是五缺一,機不可失。”
盛意還是搖頭,淡淡回一句:“不去。”
幾人傻了眼,以前盛意碰著這事跑得比兔子還快,今天是抽了哪門子風。
唐國平一拍腦袋,也不說五缺一了,神神秘秘地說一句:“欸,和你說件重要的事。”
“說唄。”盛意一看表,還有兩分鐘上課。
“陶子苒,知道吧?”
他點頭:“嗯,校花,周顏他白日夢里的未來老婆。”
唐國平又湊近一點:“我懷疑她對盛哥你有意思,我和你說啊,我有個朋友是他們班的,有次看到她筆記本上面……”
“盛意。”
唐國平一愣,順著聲兒看到蘇以沫小小一個站在前面,抬眼認真地對盛意說:“快要上課了,別又出去玩啊。”
唐國平第一反應就是,這小姑娘膽子挺大的。
以前有班花為例,熟悉盛意的人都知道他對女生完全沒有半點興趣,對方說得自己不高興了也照懟過去,絲毫不留一點情面。
細看蘇以沫長得挺不錯的,唐國平憐香惜玉,正準備開口打個圓場,就見鬼般看盛意特乖地低頭沖她點頭,一直笑瞇瞇地盯著蘇以沫轉身回去了,才對他們說:“你們看,我老大發話了,真陪不了你們。”
眼底都是實打實的真誠。
“不是,你小子什麼時候認了個老大?”
盛意跩得跟個什麼樣,也會服軟?
“不久前。打也不能打,罵也舍不得,只能認栽。”盛意笑得一臉蕩漾,十分愉悅地對他們說,“我老大可兇了,真的。”
兇得可愛死了。
然后他大手一揮讓他們想滾哪兒去滾哪兒去,自己回教室找蘇以沫刷題。
被莫名其妙拋棄的幾人杵門口默默對視一眼,莊曉一拍周明的肩膀:“你看到了嗎?”
“什麼?”
“盛意屁股后面冒出的那狗尾巴,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
“……”
時間一晃就到了月考,考兩天,第一天語文、數學,第二天理綜和英語。
蘇以沫分到的教室和盛意、周顏他們隔了一棟教學樓,考試期間學校取消早自習,于是再見到他們也只得等全部考完之后。
蘇以沫在校門口一看到盛意,就立馬跑上去追問他考得如何。
“蘇學霸你偏心,你都不問問我。”周顏在一旁幽幽地插嘴。
盛意頭一歪:“你有什麼好問的,無非就那幾句‘小腚一癱,小腿一翻,月考俗世,與我無關’。”
“能有哪一次不拆我臺嗎?”
“不能。”
盛意自我感覺考得挺好,總之按他所說,絞盡腦汁且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把試卷里能填的不能填的都給填上了,甚至800字的作文也是豁了半條命寫滿全部格子。
市一中老師改試卷速度奇快,學校一般都將考試時間設在周四周五,最后一門英語結束,就連著上幾場考試的卷子一起送到學校的大禮堂。各科老師早已坐了滿滿幾排,電腦開著,手機充滿電,白熾燈將偌大的禮堂照得透亮。
邢勝利拿著喇叭站最前面主持大局,招呼著老師們按順序傳閱試卷現場批改,與此同時讀卡機嘩啦啦掃描幾大摞答題卡,批改老師個個面無表情,鼻尖上泛著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