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意。”她喊他名字。
“嗯?”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啊?”
她看不到盛意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的后腦勺,還有被風吹起來的一小撮頭發。
他沒回答,踩著踏板的腳卻明顯頓了一下。
過了好久好久,久到蘇以沫以為盛意不會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前端才輕輕傳來一聲——
“大概是因為,你可愛。”
“這算什麼理由,比我可愛的人多的是。”蘇以沫難得和他鉆牛角尖,“比如陶子苒。”
“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的。”蘇以沫說,“她比我高,比我活潑,比我漂亮,比我更討人喜歡。”
盛意沒忍住,笑了。
“我的學霸同桌,你平日腦袋挺聰明的,怎麼稍微轉個彎,就想不明白了?”
“是是是,我腦袋笨,沒大少爺您聰明。”蘇以沫也笑,“甘拜下風。”
盛意扭頭飛快地暼了她一眼:“說句實話,我對你好,是想謝謝你。”
“謝我?”
盛意迎著風,聲音放緩了一些:“蘇以沫,你有時很不自信,但有時卻又很勇敢,讓我覺得……你是個特別矛盾的人。”
雨滴啪嗒落在傘尖,又從頂端順著滑落,有幾滴落在盛意的脖頸。
“但我想告訴你的是,我希望,你不會拼命成為任何人所期盼的完美小孩。”
“我希望你,永遠只是你自己。”
無論得到還是失去,無論失敗還是成功。
說話間,雨已經停了。
蘇以沫收了傘,好半天才低頭輕笑:“嗯。”
她的學渣同桌,其實還是個很細心的男生。
盛意順著小道騎了三十多分鐘,蘇以沫看了眼周圍的建筑,這才輕輕拉了下他的衣角:“你走錯了,我家不是這個方向。”
“知道,想給你個東西,很快就好。
”
雷陣雨說停就停,此刻天氣又恢復了平日的湛藍,嘈雜的街道上雨滴滑過屋檐滴答作響。
盛意騎車停在他家小區樓下,讓她在原地等會兒,大約幾分鐘的工夫他又回來了,手上抱著一只半點大的小貓。
淺灰一團,就頭頂一撮白毛。
蘇以沫想,它長得真討喜。
它好像還沒睡醒,有些不悅地對著盛意喵喵叫。
“這是你養的?”
“我撿的。”盛意將貓塞在她的懷中,“借你玩。”
“啊?”蘇以沫有些蒙。
“你放心,我撿回來當天就給它打過疫苗,我媽平日里也洗得很干凈。它吃的用的明天上學我再帶給你,今晚你隨便給它喝點羊奶,它就一餓死鬼投胎……等等,你家有羊奶嗎?”Y.B獨家整理
“有。”
“有就好。”
那只小貓忽地從她懷里跳下來,在地上蹭她的腳踝。她眨眨眼睛,低下頭看它朝自己喵了一聲。
“不用管它,它只能喝羊奶。”
盛意毫不留情地補充:“賣萌也沒用。”
小貓不滿地又喵了一聲,傲嬌地扭頭。蘇以沫彎腰將它又撈回自己懷中,目光落在對方手腕上淺淺的傷痕:“你手被抓了?”
蘇以沫沒養過寵物,不對,客廳里養了幾條金魚。
可惜她不喜歡魚。
盛意低眸看了看,唔了一聲:“沒事,反正它打了疫苗。”
盯著現在乖順得不像話的小貓,他樂了:“你還別說,它挺喜歡你的,第一次見面就讓你抱。我當初見它的時候,兇得差點將我撓破相。”
蘇以沫小心翼翼地給它順毛,順帶問一句:“它有名字嗎?”
盛意挑眉:“有啊。”
“叫什麼?”
“盛相濡。”
蘇以沫疑惑地看著他。盛意雙手插在褲兜,又重復一遍:“我干兒子,盛相濡。
”
說完,他拍了下她的腦袋,走過去騎車:“行了,你身上還濕著,早點送你回家換衣服。”
蘇以沫慢了半拍,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耳尖紅透。
雨后的天氣還是很涼爽的,他們的城市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大型商場也有,各類游戲廳、咖啡店這些年層出不窮,圍繞在市中心那一圈。到了晚上的時候,街道連帶著一排低矮的商鋪,底下幾家冒白煙的路邊攤燒烤和一大群老太太整齊地揚著手臂跳《最炫民族風》。
2009年發行的歌曲,一直風靡到2011年成了熱門必點廣場舞曲。
蘇以沫在這里生活了十七年,隱隱還記得以前這一塊是金黃的田野,而現在全部變成了鋼筋水泥的高樓大廈,還有未完工的商品房區。
“咱們還有多久高考?”蘇以沫閉著眼睛問。
“一年吧。”盛意默默算了算。
“畢業之后如果可以的話,”蘇以沫說,“我想去一個有海的城市。”
她又問:“你呢?”
盛意只是笑。
我想去有你的城市。
這話他沒敢說,怕打臉。
“蘇以沫。”
“干嗎?”
盛意一顆心快要蹦出來,醞釀了半天才開口:“其實我……”
揣在口袋里的手機冷不丁響出一串《好運來》的大高潮,他嚇得一下子剎住車,有些煩躁地從口袋里將手機掏出來,剛接通,電話那端就傳來一陣急促又焦急的喊叫。
“盛哥,你到底去哪里了啊?老許這邊我頂不住了,我的游戲機和《鬼吹燈》還在他那兒扣著呢!”
嗓門大得幾乎可以讓人想象那頭周顏上躥下跳的模樣,蘇以沫沒忍住,笑了一聲。
“盛哥,我這順風耳是出問題了還是怎麼著了,我居然聽到了女孩子的聲音。
你丟下我一人孤苦伶仃地面對暗黑勢力,就是為了和女孩子軋馬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