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在離學校很遠的地方,夏一一去找他時,一直垂著腦袋,生怕別人看見了。”
“她家庭條件不好,老許其實幫她申請過助學金,但填好的表是由薄簡晨匯總的,她估計……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窘迫。”盛意抓了抓后腦勺,“你們女生有時候,真的挺多愁善感的。”
蘇以沫難得露出狡黠的笑容:“你們男生不懂,想在重要的人面前展現最好的一面,這才是女生。”
昨日,蘇以沫躲在人群后看見夏一一時,想到了自己小時候。
她理解自己的家庭情況,卻也同時羨慕著別的孩子有數不清的玩具,放學能一頭栽進舒適的大轎車里,還能在同學面前驕傲地分享進口零食。
因為顧慮太多,所以會比其他人考慮更多,也是因為顧慮太多,所以會犯錯。
“蘇以沫,你以后會變成一個特別優秀的人。”盛意美滋滋地補充,“一個特別優秀的……二十一世紀女性典范。”
“我懷疑你在做夢。”她毫不客氣地說。
“你這人真沒情趣。我經常做夢,而且一直相信著,夢這種東西,做多了就成真了。”
盛意抬頭望向黑夜,似是不經意提起:“話說,今天是周五。”
蘇以沫敷衍地點頭。
“嗯,明天周六,上午補課下午放假,可以有半天的時間補眠。”
“……”
“我的學霸同桌,我剛剛繞了這麼一大圈和你扯西扯東,可不是為了慶祝休息日的。”盛意嘆氣,頗有些無奈地重復一遍,“今天是周五,我帶你去個地方唄。”
蘇以沫一臉警惕地看著他。
“用不了多少時間,我保證,老許發現不了。”
瞅著對方依舊沉默的小臉,盛意輕輕勾起她的手指。
“求你?”
他揍人時一副愛誰誰要上一起上的痞樣,喎嗶DJ自打出生就沒求過人,此時語氣里卻摻著一絲撒嬌,柔得能滴水。
要去的地方確實不遠,就在隔壁天臺。
那上面堆著一堆漆皮斑駁的鐵架子,盛意從那里面翻了翻,抱出一大個煙花筒來。
蘇以沫看呆了:“你從哪里弄來的?”
“厲害吧,我告訴你這個點了可漂亮了。”他得意揚揚地將它踢到中間,掏出火機點燃,“小姑娘,千萬別眨眼……”
盛意拉著蘇以沫退后,伴隨著不大的響聲,暖金色的星火從那煙花筒中迸發出來散成花狀,噼里啪啦在漆黑的夜色中綻放又墜落,像簇簇耀眼的燈盞,飄散著金色粉末。
“我告訴你,賣這個的人說了,這玩意兒最高能直沖云霄……”
那幾簇星火非常爭氣,剛往天上躥了半截,就和沒油了一樣筆直地往下掉。
盛意臉色一變,怕被火苗殃及,立馬拉著蘇以沫跑到遠處的屋檐底下。
他看著面前和瘋了一樣的煙火星子,心里把周顏罵了幾十遍,這蠢貨到底是從哪個無良商家那兒買的假冒偽劣產品。
“那什麼,有點失誤,但是不影響整體效果。”場面一度有些尷尬,盛意措了半天辭,冒出一句,“其實在地上蹦跶的煙火,也挺不賴的。”
“真的不賴。”蘇以沫嘴角上揚,臉上是掩不住的欣喜之意,她十分捧場,“以前過年最讓我開心的事情,就是可以放煙花,拿著‘仙女棒’和一群小孩子繞著玩。”
平時她斯斯文文不愛說話,深沉得像個憂郁的小大人似的,這還是蘇以沫頭次如此明顯地由內而外表現出來喜悅之情。
盛意嘖了聲:“你們女孩子就是乖,我都是直接揣兩口袋摔炮坐在老家村頭,來一個人要一次零嘴,要不到就追著那人砸摔炮。”
“沒人向你爸媽告狀嗎?”
盛意不以為然:“當然有啊,我爸不管我,但他愛告訴我媽。我媽一聽那還得了,抄起掃把就把我給一頓胖揍。我爸就跟賈寶玉似的,坐板凳上冷眼看著我被我媽打。”
“你太皮了。”
“哥那不是皮,是活潑,是討人喜歡。”盛意糾正她的用詞,“從小到大,喜歡我的人多了去了。我這穩妥妥的社會主義接班人,誰不喜歡我啊。”
蘇以沫笑。
“謝謝你,盛意,真的謝謝你。”
“行了,謝什麼謝,咱倆誰跟誰。”他低頭看她,“你不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了嗎?”
“記得。”蘇以沫垂眸,“10086提醒我了。”
盛意揉了兩下她的頭頂:“那不怪你。”
蘇以沫只是淡淡地笑。
“那什麼。”
她仰頭看他。
“聽說在放煙花時許愿會很靈,要不咱許一個?”他雙手合在一起,開始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她是真的信他,傻乎乎地點頭,特認真地雙手合十。
盛意沒忍住,撇頭笑了半天。
“別笑。”見他賤兮兮的樣兒,蘇以沫沒好氣地問他,“你許的什麼愿啊?”
他立馬不笑了,若有所思地瞥她一眼:“想知道?”
她點點頭。
“真想知道?”
蘇以沫嗯了一聲。
盛意面對蘇以沫時,他身上原本帶著的暴躁的因子剎那間消失殆盡,認真說話的時候習慣放慢語速,咬文嚼字會讓你不自覺地覺得無比真誠。
“我希望世界和平,而我夢想成真。”
蘇以沫憋笑:“別瞎扯。”
盛意瞪了她一眼:“所以我才覺得你這人沒情趣,我字字真心。
”
此刻,學校的廣播里傳來嘶嘶的聲響,沈清乖故作播音腔的不正宗普通話回蕩在校園的每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