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對啊，在爺爺面前扮乖巧裝可憐，其實什麼都不在乎，喬赫晞可不就是這麼個小混蛋嗎。喬赫暄做了個揶揄的表情，礙于喬昱承還在，并沒說什麼，只用口型說：等著九叔罵你吧。

病房里只剩下兩個人，宋詩棠盯著天花板，心里和這白色的墻一樣白茫茫一片。喬昱承走過來遞給他一樣東西，說：“你被發現的時候，手里一直抓著它。”

宋詩棠朝他看過去，他手里握著的是那串佛珠。

“醫生說你只是左手臂骨裂，休息一段時間就沒事了。”喬昱承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把佛珠戴在他的手腕上，“究竟發生什麼事？”

宋詩棠舔了舔嘴唇，答非所問道：“我渴了。”

喬昱承輕輕皺了下眉，拿起水杯過來，把吸管送到宋詩棠嘴邊。宋詩棠咬住吸管，慢悠悠地喝水，一口一口咽下去，目不轉睛看著喬昱承。

他喝得太慢了，顯然是故意的，尤其他的眼神。這還是第一次宋詩棠有點任性有點膽大地挑釁自己，喬昱承就這麼端著水杯，似笑非笑看著他。

看吧，做喬赫晞多好，能讓喬昱承這麼耐心地舉著杯子喂水。換成宋詩棠，怎麼敢這麼囂張，連想都不敢想。

宋詩棠喝完水，這才開口：“沒什麼事，車禍也好，程皓峒也好，爺爺不是都幫我處理了嗎。”

他說的是“爺爺”，而不是“喬老爺子”，神情也極其自然。喬昱承端詳著他說：“以后再發生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不要沒頭沒腦亂跑。”

“以后不會了。”宋詩棠沖他笑了笑，“就算有什麼事，我會告訴爺爺的。

”

喬昱承瞇起眼睛：“你沒事吧，詩棠？”

宋詩棠很少從喬昱承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以如此關心的語氣說出來，尤其被逼著成為喬赫晞之后，喬昱承一次也沒叫過他的名字。

他心里悲涼得很，臉上還掛著笑意：“我很好，醫生不都說我沒事嗎。我只是覺得自己太大意了，這麼下去遲早要被揭穿，所以我得時刻記著自己是誰。”

喬昱承沉默片刻，說：“現在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你不需要演戲。”

“太累了，我做不到。我只能是一個人。”宋詩棠說，“從今往后無論任何時候，我都是喬赫晞。你也要記得這一點。”

他的神情有點疲憊，但很沉靜鎮定，沒有了當初的慌亂不安。喬昱承盯著他，似乎在權衡什麼：“我會找機會接你回去。”

宋詩棠平靜地說：“好啊，那你找吧。在我的身份被揭穿之前，找個合適的理由說服爺爺。不過在那之前，你能不能送我一樣東西？”

這是他第一次開口提要求，喬昱承想不到他要什麼：“你想讓我送什麼？”

宋詩棠笑嘻嘻地說：“就是你臥室里那條蛇。”

第22章 學會咬人了

誰不知道那條珍貴罕見的白化種黃金蟒是喬昱承的寶貝，就連喬赫晞，不管怎麼變著法兒地氣喬昱承，也不敢動那條蛇。

宋詩棠要的這個禮物，不是一般過分，還一臉不知死活地看著喬昱承笑。

喬昱承說：“你想養蛇，我可以再買一條送你。”

宋詩棠一點也不退讓：“可我只想要你那條蛇。”

喬昱承不僅沒有發作，臉上甚至還帶著幾分容忍的笑意：“你要它干什麼？”

“我喜歡啊。”宋詩棠彎起眼睛，“你該不會連一條蛇，都舍不得給自己的兒子吧？”

以前喬昱承從不覺得他們兩人有任何相似之處，然而這一刻，宋詩棠仿佛被喬赫晞的鬼魂附體。他意味深長地說：“詩棠，蛇可不好養。”

宋詩棠仿佛沒聽到自己的名字，用頗為任性的語氣說：“你那邊不是有專門養蛇的人嗎，你把他一起送過來不就行了。”

還沒得寸，他便進尺。兩人各懷心思對視良久，喬昱承終于讓步：“好，等你出院的時候，我叫人把蛇給你送過去。”

宋詩棠悠悠道：“可別找個贗品騙我。”

含沙射影，少年突然變得尖銳起來，好像一場車禍之后，身上生出刺來。喬昱承到底城府深，從始至終都只是微笑著，不見波瀾。他站起身，用拇指在宋詩棠唇上輕輕摩挲：“我先走了，你休息吧。”

宋詩棠突然咬住他的拇指，牙齒不斷用力，舌尖卻軟軟地繞上去。喬昱承沒有收回手，目光沉甸甸地看著他說：“學會咬人了啊。”

宋詩棠用充滿笑意的眼睛回望過去，等喬昱承走后，他臉上的笑容便失去顏色。如他所想，喬昱承答應把那條心愛的蛇給了自己。即使今天在這里的是喬赫晞，喬昱承也不見得會答應。可他不一樣，他比喬赫晞重要多了。

他抬起手，看著腕上那串佛珠，怎麼也回想不起車禍發生的時候，自己從口袋里掏出佛珠緊緊握著的記憶。好像全憑本能，完全無意識的舉動。看似在極度恐慌絕望之下向佛尋求庇佑，只有他自己知道，是在渴望誰的拯救。

不過現在他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命連著喬昱承的，喬昱承的命運，也被自己的尾巴牢牢纏著。他可以比喬赫晞更加肆無忌憚——至少，在自己還有利用價值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