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感情，謝蘭兮將自己放得很低，低到從未有過任何怨言。

她想過墨子琰不會像其他人的男朋友一樣，卻沒想過他會毫無征兆的跟自己提分手。

明明昨天，他們還那麼和諧默契……

思索許久，謝蘭兮還是決定給墨子琰打個電話問問清楚。

畢竟在一起這麼多年，她沒法做到說斷就斷。

“嘟……”聽筒那邊的等待音，讓謝蘭兮的心跳一下下加快。

“喂，哪位？”電話被接通，那邊傳來一個清脆低柔的女聲。

謝蘭兮微張的嘴猛地閉上，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應。

墨子琰的辦公室只有他一人，怎麼會有別人接電話？

謝蘭兮掐斷了電話，雙手抱膝蜷縮在沙發角落。

到底是沒感覺了，還是他的心已經另有所屬？

謝蘭兮將頭埋在雙膝間，心口一陣一陣悸痛……

天色漸暗，窗外萬家燈火。

“咔噠”門開，一身黑衣的墨子琰走了進來。

白天上班穿白大褂，做手術時穿綠色無菌服，下班后穿黑色休閑服，這是他的顏色。

“還沒整理？”他看著自己的物品依舊擺放在原處，擰緊了眉頭。

謝蘭兮有些僵硬地抬起頭，神情茫然地看著門口的人。

“子琰，我是哪里做的不好，讓你沒感覺了？我改……咱們別分手好不好？”她澀聲問道。

在心底憋了一天的話，終是道了出來。

最后的半年生命，她想多一點時間陪伴他。

“鞋子不合腳，自然是換掉。”墨子琰嗓音淡然，似乎在說一件不足輕重的事一樣。

謝蘭兮一僵，所有的情緒在剎那間分崩離析：“鞋子……我在你眼里，就這麼不堪？”

她的眼眶瞬間泛紅，眼淚無聲往下淌。

看著她淚流滿面的樣子，墨子琰黑如深潭的眸子微微有絲波動，但轉瞬即逝。

“好聚好散，大家都是成年人，別鬧了。”他走到謝蘭兮跟前，拿紙巾將她臉上的淚痕輕輕擦拭。

說著冷酷絕情的話，做著溫柔細致的事。

墨子琰大概是這個世上，唯一能如此心安理的對她的人。

“阿琰，怎麼還沒收拾好東西？”門口突然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

謝蘭兮呼吸一滯，聞聲望去。

第3章 所剩無幾  

半掩的門外，站著一個長發飄飄的女人。

那是手術科的護士夏邑，亦是墨子琰主刀開顱手術時的搭檔。

她剛才叫他‘阿琰’？

謝蘭兮怔怔看著退到一旁的墨子琰，心底隱隱明白了什麼。

“這才是你要跟我分手的真正原因吧……”她哽聲問道。

墨子琰沉默不語，下頜角的線條緊了幾分。

“你媽說了要咱們回家吃晚飯，都快趕不上了。”夏邑細聲催著他，毫不在意屋內的凝重氣氛。

墨子琰抬眸掃了謝蘭兮一眼，眸光深沉。

“你照顧好自己。”說完，他什麼都沒拿，便轉身朝門口走去。

夏邑自然而然挽上墨子琰的手臂，跟著他一起離開。

兩人漸行漸遠，他們挽手離開的畫面卻還在謝蘭兮腦海里回蕩。

她癱坐在沙發上，心尖上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扎著，生疼無比。

在自己最后所剩無幾的生命中，連他都要失去了麼……

一夜無眠。

謝蘭兮從沙發上起來，一臉倦意。

她伸了個懶腰，想讓自己提起精神，但輕微的動作就拉扯著腋下淋巴組織一陣刺痛。

謝蘭兮微微慌了神，連忙從撕了標簽的藥瓶里倒出幾粒花花綠綠的藥丸子，就著溫水吞服。

看著鏡中自己蒼白無血色的憔悴模樣，她重重嘆了口氣，一呼一吸間都浸滿了苦澀……

疼痛無時無刻不在告訴自己，這是癌細胞在擴散和惡化的征兆。

眼下，她要怎麼辦？

“叮”手機鈴聲響，一條陌生短信傳來。

“漫漫咖啡屋，夏邑。”

短短幾個字，讓謝蘭兮心猛地一緊。

有些事，她注定避不開……

咖啡屋。

謝蘭兮看著對面妝容精致的女人，有些拘謹的蜷緊手指。

“我跟阿琰要結婚了，這是喜帖。”夏邑從真皮包包中拿出一張大紅帖子，放在了桌上。

謝蘭兮的指尖掐進了掌心中，臉上卻沒有任何情緒變化。

“我們夏家跟墨家是世交，我早就是墨阿姨定下的兒媳婦，否則也不會每年放棄晉升的機會，心甘情愿留在手術科，做個小護士，陪在阿琰左右。”

夏邑輕飄飄道出的話，像巨石一樣壓在謝蘭兮心尖上。

“這些年你照顧他辛苦了，沒有功勞也算有苦勞，這是報酬。”夏邑繼續說著，從包里拿出一張銀行卡，放在了喜帖上。

她的言行舉止，讓謝蘭兮情緒差點沒能自控。

“夏小姐，我跟子琰自由戀愛，再和平分手，跟你沒有一毛錢關系。”謝蘭兮淡聲說道，毫不畏懼地直視夏邑的輕蔑眼神。

夏邑一怔，隨時譏誚道：“和平分手？昨天是誰死乞白賴的不撒手，說不想分手？”

謝蘭兮沒料到自己和墨子琰的對話早被夏邑偷聽到，冷聲道：“那是我跟他的事。

”

“他的事便是我的事，替他解決困擾，也是未來墨太太的職責。”

夏邑墨傲得像只白天鵝，抬起玉蔥手指指了指桌上的銀行卡，繼續說道，“這是你這些年的報酬，別裝清高，趕緊拿著……還有，我要你從北城醫院辭職，開價多少直接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