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能好受一些。

“她什麼時候知道的？她怎麼會知道？”墨子琰喃喃自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他紅著眼死死瞪著張賓，確定他的話中沒有半分假。

“我也不知道，這個要等兮姐醒來問問她才知道……琰哥，你們這樣太累了……都把心底的事好好說出來吧，不要讓兩個人留遺憾，真的沒有時間了……”張賓幾乎是哭著開口。

墨子琰跌坐在長椅上，雙手緊緊抱頭，忽的想起什麼，一把抓起頭上的假發套，直直扔到了地上，再抬腳狠狠碾壓！

痛，撕心裂肺的痛！痛不欲生的痛！

原來，她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病情，卻一直裝作不知道……

她到底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在自己說要分手的時候？還是他決定和夏邑結婚的時候？餅餅付費獨家？

搶救室燈滅，門開。

李釗垣和眾醫生護士推著病床上的謝蘭兮走了出來，他的白襯衫上全都是血。

病床上身穿婚紗的謝蘭兮，昏迷不醒，臉上掛著氧氣罩。

李釗垣沒有看外面的任何一個人，而是徑直推著謝蘭兮進了ICU重癥病房。

墨子琰想要進去，被護士攔住。

“李醫生說現在不讓探視。”護士認得墨子琰，此刻也有些為難。

“她現在情況怎麼樣？”墨子琰也不強行進去，只是探頭透過門口的小玻璃窗看著里面，想看到一點點她的影子。

但是，這個角度只能看到病床，還有白色被子下微微隆起的身子。

那是謝蘭兮，對的，那是謝蘭兮，她的傻謝蘭兮。

“尚未脫離生命危險，所以要24小時觀察，是乳腺癌深度晚期，癌細胞擴散進心肺腑，所以才吐血不止。

”護士將自己了解到的情況一一講述。

“深度晚期……”墨子琰也是醫生，自然清楚這是什麼意思。YB獨家。

護士皺了皺眉，又補充道：“好像她的情況一開始還沒這麼嚴重，只是一直不吃藥加上悶悶不樂所以才惡化到了現在不可扭轉的地步，畢竟乳腺癌是所有癌癥中最有治療辦法的一種了……”

不吃藥——

墨子琰的心臟又是狠狠一痛。

他握緊了拳頭，骨節發白，咯吱作響。

他沒有再難為那護士，而是后退了幾步，到了走廊之上。

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還好張賓很快伸手扶了過來，將他穩穩扶住。

“琰哥，你也住院吧……你還要等兮姐醒來啊……”張賓的聲音都已經哭得嘶啞。

一瞬間，他都感覺心臟疼痛不已。

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也癌癥了呢？

回想起謝蘭兮最后對自己說的那句話，張賓瞬間明白了什麼。

“她還對你……說過什麼嗎？”墨子琰的問話同時響起。

張賓頓了頓，輕聲道：“兮姐說……你要分手她便答應分手，你要她離開醫院，她就離開醫院，你覺得這樣是對她好，她便相信你是真的為她好……”

墨子琰的眼淚已經止不住往下淌，他早就知道，他早就該知道的！

張賓看著他，將謝蘭兮最后一句道了出來。

“她還說……她知道你會死，所以她陪你……”

第31章 什麼都不在乎

短短幾個字出來，近乎用了張賓所有的情緒，他失控地捂住臉，肩膀急劇起伏。

我知道他會死，所以我陪他——

這世間，最沉重的愛情是什麼？

是同生共死，是惟愿他好。

墨子琰連指尖都變得冰涼無比，一呼一吸間都扯得渾身每一個細胞疼痛不已。

這就是她不吃藥不治療的原因？

墨子琰兩眼一黑，直直往后栽倒——

“阿琰！”

“琰哥！”

……

昏昏沉沉。

墨子琰做了很多夢，夢到自己一直被困在深海中，怎麼都掙脫不了海草的糾纏。

他努力游動身子，可那纏住腳踝的海草卻越來越緊，帶著拉扯的力量讓他直直往更深的海底倒去。

墨子琰費力游，依舊無法掙脫。

他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深鹽度的海水讓他不能睜開眼。

氧氣越來越稀薄，力氣越來越小。

“子琰，子琰……”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

墨子琰驟然睜開眼，不顧疼痛四處張望。

謝蘭兮，是你嗎？

他努力想在黑暗中看到一絲屬于那個女人的影子，可不管他怎麼努力，都尋不到一絲痕跡。

氧氣耗盡，他張開嘴，任由海水將他腐蝕吞噬。

……

“謝蘭兮！”

病床上，墨子琰猛地大喊一聲，驚到了給他檢查情況的醫生。

看著床邊坐著的夏邑和墨父墨母，墨子琰漸漸清醒了起來。

“都這時候了還念著那個女人的名字，你究竟有沒有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墨母抹著通紅的眼睛，對著墨子琰就是一頓吼。

墨父坐在一旁沒有說話，就那樣緊擰著眉看著自己的兒子。

夏邑連忙走過來安撫墨母的情緒，心底也有些懊惱為什麼要將這二老喊來醫院。

一開始，她是擔心墨子琰撐不過去，不想讓墨父墨母心留遺憾，連最后一面都見不到。

但現在瞧著這架勢，只怕另一邊的謝蘭兮沒有蘇醒，墨子琰也會吊著最后一口氣，苦苦支撐。

“腦癌多久了？為什麼一直都不告訴我們？你不知道爸媽很擔心嗎？不聲不吭從醫院辭職，還將手機關機，到處都找不到你的人，爸媽都快擔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