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投資就一定要是無情的,金錢就一定會惑亂人心?
葉燃上了這麼多年學,拿了那麼多獎學金,還是沒搞明白這個問題。
就像她永遠不明白在經濟學的假設下,所有人都應該是理性而奪利的,但照樣有人可以為了信為了義,為了他的理想信念,守一座島、護一巒山,像一座豐碑一樣屹立。
她不愿意將這種事情稱為泛濫的愛心,她更愿意稱之為本心的守護。
可方謙一不這麼看。
他道:“沒有為什麼,在動物世界里,動物們會為了爭奪食物而互相殘殺,獅子咬死羚羊,羚羊丟棄同類,如果它們有任何悲天憫人的感情,就無法在殘酷的世界里存活。”
“我們人類世界,在一定程度上也只不過是穿上了衣服、可以直立行走的動物,同情心這種東西,會讓你失去應有的判斷力和行動力。就像如果獅子同情了羚羊,它以后就再也捕不到羚羊,還可能喪失在獅群中的地位。而羚羊如果同情了同伴,那下一個死的就是它自己。”
這是動物的生存法則,也是資本圈的生存法則。
弱者屈服于強者,如汪飛龍屈服于方謙一。
強者踐踏弱者,如汪飛龍對待南生。
“所以,”葉燃抬頭看著方謙一,“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們給了南生一個崗位,你以后也很難在投資圈里面混了?也會喪失地位?”
“我不會,也不可能。”
方謙一很篤定:“我只是覺得你會。”
“……”
“你會因為這種無謂的同情心而消耗自己的判斷力。同情別人這種事,就像男人出軌一樣,有一次就有無數次。
你是投資人,不是慈善家,你不可能一直以同情作為你處事的標準,盈利才是你的目的。即便你是菩薩心腸,你背后所代表的投資人也不是,他們都是吃人的厲鬼,所以防微杜漸,你不要去管南生的事,懂了嗎?”
葉燃不回答,她不知道自己懂沒懂,也不想承認自己懂沒懂。
她在消化方謙一的理論,也在潛意識地尋找他邏輯上的漏洞,準備反擊。
“好了,別想了。”方謙一看葉燃又不說話,知道她在想事情,就道,“如果你真的想救南生,那最起碼也要等到有能力保護她和自己的時候,等到了那個時候,你自然就能救她,在那之前,你就老老實實在我下面做事,別再節外生枝了。”
說實話,方謙一對付汪飛龍那樣的人,絕對算是游刃有余,但他拿不住的人是葉燃,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暫時也不想去招惹他。
葉燃也不知道悟沒悟到這個層面,只是機械地說:“……那我知道了,老板。”
不管怎麼樣,總算是順毛了一次,方謙一心里緩了口氣,放下心來。
他又道:“之前定好讓你參加飛龍制藥的吹風會,后來又換成周衍,是因為汪老爺子臨時住進了醫院,大權落在汪飛龍手里,汪飛龍那個人你也看見了,不是什麼好對付的人,我沒什麼把握,所以才沒讓你來的。之前沒跟你說清楚,是我的不對。”
???
葉燃感覺自己幻聽了。
方大老板是在跟自己解釋和道歉嗎???
“我、我知道,我沒往心里去……”
方大老板都已經屈尊紆貴給自己臺階了,那葉燃也必須得給老板臺階下才算禮尚往來。
她把不好的情緒都隱了起來,憨憨地傻笑:“我知道老板你這都是為了工作嘛!我都能理解!你不跟我說我也OK的!”
方謙一抿了抿唇,淡淡道:“既然如此,我該說的都跟你說清楚了,你有什麼要跟我交代的麼?”
“?”
方謙一別過頭去,仿佛不在意地提醒:“就是之前的事。”
“???”
葉燃沉思了會兒:“如果那樣的話,我還真的是有。”
方謙一虛握著的手莫名地緊了下,連聲音也輕微變調:“那你說。”
【緊湊的錢】
“老板,我前兩天去了趟聚星,覺得這公司還不錯,能不能不解散,然后再打點錢過去救救急?”
“……”
方謙一像是一記重拳揮了空,差點破了功。
他看著葉燃,再次確認:“你就要跟我交代這事?”
“對啊!”
不然還能有什麼事?
這個事最著急了好不好!
“錢沒有。”方謙一聲音驟冷,“之前不是讓新聘的律師去看能不能清算麼?律師什麼意見?”
說起律師,葉燃心里咯噔一下,她還沒跟方謙一匯報她聘了個三無律師的事,只能遮遮掩掩地打馬虎眼:“啊,那個啊,律師就說都可以,清算沒什麼問題,但我覺得不至于清算。”
葉燃苦口婆心地勸:“老板,我去聚星待了兩個半天,真的覺得聚星可以的,還是有利可圖的,清算太虧了。只要您肯再投一點錢給聚星,我保證……”
“不可能。”葉燃還沒說完,方謙一就打斷了,“如果聚星再要我投錢,我就清算,如果不要我投錢,它能自己活下去,我就不清算。”
葉燃甩手:“那怎麼行!它賬上就只剩一百萬了,沒有新資金注入,它活不過兩個月的,你是它的唯一大股東,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方謙一無情道:“就是因為我知道它活不過兩個月,才要清算它,及時止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