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飛機機窗的一縷晨光此時正巧打到他棱角分明的臉上,勾勒出他帶著金暈的鼻梁和微微上挑的高傲嘴角。
葉燃覺得方謙一的五官真的是絕了,他有一種冷而不自知,笑而不艷俗的高貴感,閉著眼睛的時候還稍顯溫柔,但只要睜眼,那種電量充足殺伐由我的壓迫感就會席卷而來。
而且葉燃才發現,原來方謙一的眼睫毛很長很漂亮,不是那種非常濃密的類型,而是一根一根錯落有致地排列在一起,他睜眼的時候因為眼神太過犀利,沒人會注意到他的睫毛,可他閉眼的時候,上下睫毛合在一起,就會顯得異常好看和乖順。
葉燃大著膽子伸出手,摸了摸他的睫毛。
方謙一沒有任何反應,連眼皮都沒有跳一下。
看來是睡死了。
葉燃有了個更大膽的想法,她想揪一根下來試試。
說做就做,葉燃用食指和大拇指捻住方謙一的長睫毛,剛要用力,就聽見那嚇人的聲音。
“想死了?”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葉燃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嚇得差點跳了起來。
方謙一睜開雙眼,略擰眉地看著她。
“你在干什麼?”
葉燃魂都飛天上了,捧著狂跳的小心臟解釋:“我、我就是看你臉上有眼睫毛,想幫你撿一下。”
默默祈禱這個理由能過關。
“那撿到了嗎?”
當然不可能,因為根本沒有。
“掉、掉地上了吧。”
葉燃說謊話一套一套的。
方謙一揉揉睛明穴,吐了口氣:“收拾一下吧,一會兒還要趕高鐵,跟錢萊說,改最近時間的高鐵,往豐城那邊趕。”
“哦哦,好的。”
——
本來的行程安排是,凌晨到達成都,在成都住一個晚上,第二天趕最早的高鐵去涼云市,到了涼云市,再趕唯一一班的火車去豐城。
可葉燃和方謙一折騰出了流亭機場,已經錯過了最早那班的高鐵,只能趕后續高鐵,到了涼云市已經是下午了,沒趕上那唯一一班去豐城的火車。
只能在涼云市滯留一天,等明天那班火車了。
但悲催的是,從葉燃和方謙一出火車開始,天上就開始下起了雨,且有一發不可收拾的態勢。
大雨瓢潑,瞬間積水,根本看不清哪里是路。
所以他們現在面臨的問題是,在沒有預定酒店的情況下,如何在涼云市住下。
火車站出口,方謙一在打電話讓秘書查酒店,葉燃在用手機搜索。
最后兩個人的結果都是,沒有酒店可以住。
甚至連火車站出口那些拿著牌子賺吆喝的小旅館都沒有。
火車站陪著方謙一和葉燃的,只有嗖嗖的冷風和無窮無盡的大雨。
“老板,我想問,你帶傘了嗎?”
“……”方謙一默了默,“沒有。”
“我倒是帶了。”
葉燃拿出自己的小花太陽傘,剛一打開,就在摧枯拉朽的寒風中翻折了過來。
場面一度非常尷尬。
“……”
葉燃:“算了吧,我看這天打不打傘都一樣。”
然后默默地把傘收起來。
“……”
方謙一想了想:“火車站附近應該有旅館,你在這里看著行李,我去找,找到了過來接你。”
他把行李箱托付給葉燃:“傘給我。”
葉燃的這把太陽傘是黃色小碎花系列,方謙一今天穿的暗紅色禮服一看就是走秀款,配上她這把廉價的小花傘真的是不倫不類,遠看活像是西紅柿炒雞蛋,配上這下雨天,就是西紅柿雞蛋湯。
總之慘不忍睹。
但方謙一還是走出去了,迎著怒吼的風雨,整個褲管都被吹飛了起來,他弓腰艱難地在雨里行走,都還沒走出葉燃的視線,就已經被淋成了落湯雞。
最后,他索性收了傘,快步消失在了傾盆大雨中。
……
葉燃坐在行李箱上百無聊賴地等著,她有些害怕方謙一回來以后跟她說沒找到旅館。那他們今晚就要睡在火車站了。
葉燃從沒在火車站睡過,不過她見過,就是隨便鋪了個報紙在地上,然后肆無忌憚地打鼾睡覺,接受每個路人的眼神洗禮,那個感覺實在是太恐怖了,像是公開處刑,她接受不了。
不過好在方謙一無所不能,大概過了半個小時,他從風雨中現身,而且是打了一把新的傘,手上還拎著什麼東西。
“老板!”
葉燃把方謙一迎進屋檐下,才看到他手里拿著的是卡通雨衣。
“找到了一家,只剩閣樓的房間還沒訂出去,下大雨出租車都不出來接單了,我們不能去太遠的地方。”
方謙一頭發全都打濕,有種凌亂的美感。
“這是我在附近買的雨衣和雨傘,你先穿上雨衣再打傘,不然風太大了你撐不住的。”
葉燃看著已經完全濕透了的方謙一:“可老板你怎麼辦?”
“我已經無所謂了。”方謙一道,“先去旅館吧,去了后沖個澡就可以。”
——
葉燃和方謙一冒著狂風暴雨終于到了方謙一千辛萬苦找到的旅館里。
旅館非常破,裝修陳舊,墻皮脫落,而且葉燃發現了,這旅館是公共廁所,洗澡也是公共的,還得論次數交錢。
她有種穿越到三十年前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