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們倆要住店撒?”
前臺的大媽一口濃郁的地方口音,她瞅了瞅葉燃,又瞅了瞅方謙一,“只剩一個單間了,在閣樓,屋頂又漏水,你們確定要住?”
葉燃問:“除了你們這家店,附近還有其他的嗎?”
大媽呼了口氣:“那肯定是沒有的哇,天氣預報早就報的下大雨了,人家有先見之明的早就定好了房間了,我閣樓這間要不是漏水人家不要,肯定也不會訂給你們的。”
方謙一掏出身份證:“登記吧,多少錢?”
葉燃也掏出身份證登記,大媽接過兩人的身份證,斜了斜他們倆,警告道:“不要把床單弄臟哦,弄出血了賠一百,尿到床上賠二百,房費一晚兩百,押金五百,一共先收七百,你們誰掏錢?”
“我。”
出門在外,墊錢開發票這種事理應都是下屬干,葉燃拿出自己的信用卡,刷了錢。
大媽把信用卡還給葉燃,小聲咕噥了句:“小姑娘這麼漂亮,要自尊自愛哦,哪有出來開房不讓男的掏錢的?回頭虧死你呦!”
葉燃勉強笑笑解釋:“這是我領導。”
但適得其反,大媽看他倆的表情順利過渡到上級領導要潛漂亮的女下屬,不僅不付房費,還把房開在這種小旅館。
方謙一:“……”
所以說,就不該解釋,越解釋越亂套。
葉燃沒再多言,謝過前臺大媽,和方謙一一起上了閣樓。
“葉燃,我給你的信用卡呢?”
方謙一走在她身后,語氣中帶著悶悶不樂。
“在我包里呢。”
葉燃完全沒get到他的點。
“……”
其實方謙一想說的是,他明明沒有虧待過葉燃,不想受前臺那個大媽的冤枉氣。
他承認,他對葉燃有過雜念,但他絕對沒有打算通過上下級關系強壓著葉燃就范。
相反,那晚之后,他想明白了很多,如果葉燃對他只是上級同事的情誼,那他那些不該有的心思,也應該收一收了。不然對兩個人都不好。
小旅館只有四層,兩人走到了四層的盡頭,才有一個樓梯通到閣樓。
葉燃又叮囑了一句方謙一:“老板,一會兒你先去澡堂洗個澡吧,不然肯定要感冒的。我姥姥說了,初秋感冒不容易好的。”
“……嗯,我知道。”
上了樓梯到了閣樓,眼前只有一間屋子,就是方謙一和葉燃訂的這間,葉燃拿出前臺大媽給的鑰匙,開了門。
很難想象,在科技飛速發展的今天,竟然還存在用鑰匙開門的旅館。
剛剛葉燃還問了前臺大媽一個問題:“要是有人偷偷去配了鑰匙,留下來私用,那我們豈不是非常不安全?”
結果大媽理直氣壯:“你進屋以后把門反鎖不就行了?”
說的真的是太對了,讓葉燃啞口無言。
開門進了屋,更讓葉燃啞口無言的事情發生了。
好家伙,像是進了水簾洞。
這何止是房頂漏水,葉燃感覺,這就是沒有房頂吧?
外面下瓢潑大雨,里面下碗灑小雨,老板娘之前應該是沒覺得會有人來閣樓住,在里面擺了好多盆盆罐罐接雨水,現在它們都在發出歡快的乒鈴乓啷聲,似乎是在歡迎兩個二百五入住。
“……”
就很絕。
方謙一把兩個人的行李放在一側的高柜上,避免受潮或淋雨。
他行動迅速地脫掉已經濕得在滴答水的西服外套,挽起半濕的襯衫,對葉燃道:“你去找前臺要一個電暖氣,用來烤衣服,我去沖個澡。”
“哦,好的。”
葉燃也脫下半濕的外套,踩著已經全濕的鞋,下樓去找老板娘要電暖氣。方謙一從行李箱里翻出洗漱用品,拿了新的換洗衣服,去公共澡堂洗澡。
等到葉燃回來的時候,他人已經不見了。
閣樓因為只有一間房,所以特別大,葉燃覺得這房間按平米數絕對有六七十平,但是平日里疏于打理,角落里還堆著一些雜物,說是客房,倒不如說是儲物間,只有房間靠窗戶的一邊有一張大床,說明這確實是一間客房。
葉燃捂臉,后知后覺地發現一個問題,就一張床,晚上可怎麼睡?
【紅燭的淚】
其實葉燃和方謙一到旅館的時候已經接近晚上了。
方謙一洗完澡,去前臺買了水果和盒飯,拎回來給葉燃吃。
葉燃看著他一身高定男士睡衣,穿著格格不入的黑色塑料大拖鞋,懷里抱著紅色大臉盆,手上還拎著網兜裝的水果和盒飯,實在是憋不住想笑。
“老板,你這大臉盆從哪買的?”晚飯的時候,葉燃實在是沒忍住,捂著肚子邊笑邊問。
“前臺,”方謙一就著一次性筷子咬了口米飯,“前臺什麼都有,一應俱全。”
不知道這家旅館的洗澡水有什麼奇特的功效,似乎把方大老板高高在上的氣質洗掉了很多,他現在就和一個正常的大男生一樣,和葉燃可憐巴巴地擠在一張小桌子上吃飯,稍微一動,小桌子因為短了一條腿,還會咯噔咯噔作響。
方大老板原本意氣風發的劉海此時也似乎毫無攻擊力,散亂蓬松地覆在額前,毛茸茸的,惹得葉燃非常想揉揉。
但她也只能心里想想了,付諸行動她沒這個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