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條誰要啊?”小胡子往池子里扔牌。
“這便要。”方謙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丁猛身后,“丁總,你要胡了。”
“???”
所有人都以不敢置信的眼神看向方謙一,他有條不紊地把牌拆開打亂,用新的排列組合吃掉六條。
看了眼剩得不多的牌底和池子里的廢牌,他面無表情地把丁猛手邊所有的現金撒進池子里:“飄一把,把他們都輸干凈,我還有正事跟你說。”
“???”
丁猛煙都不會拿了,滿臉寫的都是:大哥你在教我做事???
剩下三個人也瞠目結舌,他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方謙一倒催上了:“快點,摸牌。”
丁猛下家是小胡子,他沒見過這麼新鮮的事,嘴都咧笑了:“行。”他摸了把牌,扔出去:“九筒。”
沒人要。
劉嬸兒繼續摸牌:“三萬啊,有人要不?”
沒人要。
最后是話最少的禿頭獨眼,他摸了張八萬,愣住了。
打麻將打久了,哪家要胡什麼牌老手們都清楚。
丁猛應該就是胡的八萬。
他把牌攥在手里,打了別的牌:“五萬。”
“胡了。”
方謙一把牌推倒,在場所有人都用震驚的目光看向他,但他仿佛早就習慣了這種注視,沒任何反應。
“哎呀,劉叔!”丁猛狂拍桌子,“誰讓你打五萬的!你沒看他都給我拆牌了嗎!我肯定不是胡原來的八萬的啊!”
“飄的倍數高,估計剩下三家都輸了個干凈。”方謙一掃了眼滿身橫肉的丁猛,目光冷淡但不容拒絕,“現在你有空跟我聊聊了嗎?”
——
風建集團會議室。
相比于棚房的悶熱汗臭,葉燃覺得這里簡直是天堂,空調開得足,會議室中間還擺了百合花,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更重要的是,丁猛穿了衣服。
這使得葉燃終于覺得自己是來投資的,而不是來向地痞流氓追債的。
剛才和他一起打麻將的牛鬼蛇神,外加喂狗兔肉的劉迎之,依次坐在會議室的對面。
他們這邊,是方謙一搭建的收購財團,也是依次坐好。
馬星洋在陳述這次收購的主要方案:“現在產業園這塊地是由風建集團百分百持有,我們榮信、和熙兩家基金進來,分別持有30%,風建集團變成持有40%。融資后,風建集團仍然是產業園的第一大股東。”
“和熙旗下有一家上市了的房地產企業,叫興科建筑,到時候我們會用這個主體來投資。這之后,產業園項目將變成項目制子公司。在適當的時候,產業園項目上的股份可以通過上市公司發行股票、購買資產的形式,上翻至興科建筑,我們三家都改成持有興科建筑的股票,實現股票的流動性,可以在二級市場上流通買賣。”
丁猛抖了一根煙出來,沒什麼耐心地點上。葉燃從他的表情里讀出了一種學渣的煩躁,仿佛在說:你這說的都是什麼鳥玩意兒,我一句沒聽懂。
方謙一教不了學渣,但給他預備了“輔導老師”:“這次的融資并購事項,我還讓律師和券商的人都來了,你們要是有什麼不放心的,可以咨詢他們。”
丁猛咬著煙:“咨詢個屁,我們只信阿峰,阿峰死了,我他娘的誰也不信。”
丁猛抽的煙是地攤上最便宜的那種,嗆人得很,葉燃強忍著沒吐,保持了她應有的專業度:“丁總,你們這塊地如果要開發,最起碼需要四個億,保證金外加七七八八的費用,五個多億差不多能拿下。
我想請問下,風建集團現在賬上有這麼多錢嗎?”
劉迎之是風建集團的財務總負責人,他回答:“錢當然是有的,這你不用擔心。”
“哦?”葉燃微笑,“可我剛剛去豐城市土地招標官網上查了下,風建集團最近兩年都沒有拍下新的地皮,你們的官網上次業務公示也是在兩年之前。”她頓了頓,“很難想象,一家兩年沒有開張的企業,賬上竟然還有五個多億的現金,劉總的現金管理能力真的是很強。”
“……”
明贊暗諷,而且對風建的財務狀況看得明明白白,葉燃雖然沒當面打他們的臉,但也絕對是壓了對面一頭。
風建集團的人臉色都不好了。
一直沒說話的劉叔哼了一聲:“你這小姑娘,說話真不客氣。”
“有的時候我們也把這個叫做忠言逆耳。”葉燃雖然是年輕人,但說出的話并不稚嫩,“劉叔,您是這里面年紀最長的,看事情必然也看得最遠,風建集團已經兩年沒開張了,但集團下面還在養著人,坐吃山空,不是長久之計。現在政府有規定,捂在手里的地皮必須要抓緊建設,不能待價而沽。所以公司現在就是兵入維谷,進退兩難。”
“要是想繼續做產業園的項目,公司已經無現金流可以周轉,銀行也不會給集團貸款,如果要是不做產業園的項目……”
說到這里,葉燃卡殼了。
媽呀,這麼一分析,不做產業園的項目他們不就解套了???
說話不過腦子,她這下慌了,這不就是給人家指了條路讓他們別搞了嗎???
還好,方謙一發現葉燃突然不說話了,馬上接住:“風建集團不會不做產業園項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