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劇本已經翻過了大半，馬克筆和五彩斑斕的小便簽散落在各個角落。

“明帆。”葉燃的語氣有些弱，不知道是累的還是困的。她勉強挑起嘴角，狀似隨意道，“我其實很好奇，如果最后你沒選上石焦這個角色，你會怎麼樣。”

本來以為自己已經足夠鐵石心腸，可這句話剛出口，葉燃就感覺有什麼東西堵住了她的嗓子，讓她痛得心臟難受。

她該怎麼告訴這用功的傻孩子，自己可能沒辦法幫他爭取來石焦這個角色了……

不止是沒一個上層領導同意，更重要的是，方謙一親口承認是他授意換人的。

方謙一不知道，這句話對葉燃的打擊有多大。

“害，我也不會怎麼樣。”

崔明帆笑得像個沒事兒人：“面不上那也是我命不好，老板你不是說過了嗎，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如果這次男二也沒戲，就說明老天爺也覺得我不行。那我就干我老本行做會計，反正我也餓不死，就當一場黃粱美夢唄。”

可如果他真這麼灑脫，之前就不會因為失去濤生這個角色而失意成那樣。

此時客廳里，已經不知道是誰在安慰誰了。

葉燃很討厭這種悲情氣氛，無力感逐漸蔓延全身后，她終于又猛地抖了個激靈，身體里仿佛又涌出無限的能量。

“崔明帆，你給我聽著。”

“嗯？”

“有我在，沒意外。”

“？”

葉燃眼里昂揚起斗志的光：“沒點能耐，我當你的什麼狗屁老板？”

“你給我聽著，要是男二我再給你弄丟，我他媽就提頭來見你！！”

——

關于崔明帆的事，葉燃覺得自己一直在走背運，事事落于人后，事事倒霉悲催。

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方謙一會趕在《濤生》劇組開機前飛回北京。

解鈴還須系鈴人，葉燃心里明白，只要方謙一肯在劇組開拍前同意換人，那一切都還來得及。

所以，她唯一的籌碼就是方謙一，背水一戰已成定局。

她要做的，無非就是哄他到腦子一熱，答應她把男二給換了。

——

北京時間下午六點整。

方謙一的飛機剛落地，葉燃的微信就發過來了：【小貓揉臉.jpg】

不聽話的小祖宗：【老板，你落地了嘛？什麼時候回家家？】

方謙一坐在車后座上，長腿舒展，一身嚴肅的高定西服把他襯得冷血無情，可反差的是，他身邊座位上放著一個女生才會喜歡的軟萌大熊貓玩偶，正沒有靈魂地趴在他腿邊。

方謙一抿抿唇，極淡地笑了笑：【估計還有一個多小時，給你帶了點禮物。】

不聽話的小祖宗：【是兔頭嘛！】

方謙一：【也有，還帶了點別的。】

方謙一：【路上估計要堵車，你要是餓了先吃點，晚飯不用等我。】

這要是平時，葉燃搞不好就真的不等方謙一了，但現在她要巴巴地求著人家，哪敢不等。

不聽話的小祖宗：【我不餓，我等你一起吃，我也給你準備禮物啦~！】

方謙一眉頭舒展，心里倒是很期待：【什麼禮物？】

不聽話的小祖宗：【小貓吐舌頭.jpg】

不聽話的小祖宗：【我才不告訴你，等你回家就知道了。】

竟然還會故弄玄虛？

方謙一看完微信，抬頭看著已經堵成停車場的機場高速，心里莫名愉悅。

——

“老板，不然我先送你回西面的別墅吧？家屬院那邊我去看看就可以。”

今天是季涵休完產假回公司上班的第一天，她開著車，時不時會注意后座上老板的動態。

從他剛剛發完微信以后的表情可以判斷，這貨又陷入甜甜的戀愛而不自知了。

“不用，先去家屬院吧。那邊的事我不親自看一眼不放心。”

方謙一把目光從窗外的景象收回，連帶表情都恢復成了高冷，他默了一會兒，問季涵：“最近家屬院那邊還有騷擾的人麼？”

季涵思量片刻：“沒有了。”

“自從我去協商物業，免費贊助整棟小區安裝防盜系統和監控系統，就再沒有陌生人進到小區里了。”

方謙一點點頭，表示他覺得季涵這事做的不錯：“葉燃這段時間有去過家屬院麼？”

“……”

受方謙一之命，季涵每天都會通過監控查看五樓進出的人員，以防有危險人員往葉燃家投遞不明包裹。

所以，她一定知道葉燃這幾天有沒有回家屬院。

但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她還知道葉燃幾天前，大張旗鼓地帶了個小奶狗回家。

季涵一查，嗯，聚星下面的男藝人。

而且不是回家住一宿就走了的那種哦，人家葉燃可是直接和小奶狗同居了。

這種事情，季涵都不知道該怎麼向方謙一匯報。

“葉燃回去過的。”季涵尊重事實，但避重就輕。

“沒發現什麼異常？”

“……”

這問題就不大好回答了。季涵真誠道：“我從監控里面看，應該是沒發現什麼異常。”

“那就好。”

季涵從后視鏡里看著跟了好多年的老板，表情像是在看武大郎。

不過還好，方謙一沒有葉燃家里的鑰匙，只要他上樓確認下沒什麼問題，自然會直接回別墅。

但事情卻沒季涵想得那麼簡單。

到了家屬院，方謙一吩咐她把車停好，自己開了外面的樓道大門，信步走上五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