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遠敏從沒受到這樣的侮辱，臉色煞白，氣得人都在抖。其他在場的同事，都低頭快走，裝做處理手頭上的事。多事之秋，誰都不敢多看多說，況且這個聚星的新老板，一看就不是什麼善類。

“小汪總，劉總一直在聚星負責財務，經驗豐富，這段時間為了收購的事情也很辛苦，即便你將來成為聚星的股東了，還是得有個好的管理團隊。”方謙一道，“做人做事，多留余地，話不要說得太絕。”

汪飛龍眼神透露出不耐煩，嘴上沒再多說什麼。

說實話，沒人愿意和汪飛龍這樣自以為是的人打交道，方謙一沉了口氣，轉頭去看大廳里的液晶電視，上面正在播《當幸福來敲門》。他問劉遠敏：“怎麼在播電影？不是應該播聚星的廣告或者藝人的宣傳片嗎？”

劉遠敏感激于方謙一的解圍，卻還是無法理解他出賣聚星的動機。她回答道：“這是葉總之前的吩咐，她說聚星現在沒業務也沒外人來，放宣傳片就屬于浪費電，她讓我們播一些勵志電影，給大家打打氣，提振士氣。”

“知道了。”方謙一眼眸微動，“以后也按她說的來吧。”

汪飛龍聽完卻覺得是個笑話：“什麼狗屁玩意兒，看勵志電影就能提氣兒？那我們制藥廠中午放新聞就是關心國家大事？都是扯淡，根本不會有員工看！要我說，這就不該放電視，浪費錢！”

其他員工靜默不語，紛紛用眼神交流，在暗地里罵汪飛龍傻逼。

“等你簽了約，你自己想改再改吧。”

方謙一不想再跟汪飛龍廢話，他示意劉遠敏去拿協議，盡快開始簽約。

“合同你都仔細看過了沒？我想我應該不用再和你核對一遍了吧？”方謙一坐在沙發椅上，翻開文件夾，快速瀏覽著已經打印好的合同，他隨意地問，“我怎麼沒看見你們公司的法務？他們應該跟著你來的。”

“我嫌他們煩，沒帶來。”汪飛龍也學著方謙一，裝模作樣地看著合同，“而且聚星是買在我個人名下的，和飛龍制藥沒關系，我有什麼好帶他們的？一群喪門星，就是有他們，我們公司好多項目才沒法兒做，說是什麼監管要求，都是鬼扯。”

方謙一嘴角彎起一個不屑的角度：“不瞞你說，我也覺得是鬼扯。”

他看著汪飛龍已經在甲方處簽上了自己的大名，才在法定代表人處把自己的名字署上，吩咐劉遠敏：“去把兩份合同蓋章吧。”

“工商變更這塊我們會盡快配合，”方謙一問汪飛龍，“聚星現在沒有自己的CEO，你有什麼打算？”

“讓張新蕊當啊。”汪飛龍道，“你應該不知道吧，你們榮信、和熙不愿意參與我們飛龍制藥的非公開發行，但有的是人愿意，張新蕊和白林宇一起搞了個新誠基金，人家說要全部買走我們的十個億份額，牛逼嗎？”

“牛啊，新基金，當然牛，”方謙一很配合汪飛龍，“張總以前在榮信算是屈才了，這次自己搞基金，才算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劉遠敏把蓋好章的合同遞給方謙一，他掃了眼合同里面的一致行動人名單，點了點一個叫王藏英的人名：“這個人，應該就是代替張總持股的人吧？”

一致行動人，通俗來講，就是與汪飛龍視為同一行動主體的人，他們所做出的所有表決、所擔負的所有責任都是一致的，在資本市場上，一致行動人通常是親屬，比如夫妻、父母子女、兄弟姐妹，共同構成一個表決集團。

一般一致行動人的詳細信息會寫進合同里，不難發現，王藏英的老家與張新蕊的老家在一個地方，年紀也與她的父輩相近，但他姓王，不姓張。

所以其實這次的收購事宜，可以簡單看成是汪飛龍和張新蕊共同操盤的，只是張新蕊沒親自露面，她找了個人替她持股，同時，她持的股份又和汪飛龍構成了一致行動，加總持股比例達到100%。

“嘿，方謙一，不得不說，我還是小看你了，你還是有兩把刷子的，不算浪得虛名。”汪飛龍也點了點那個王藏英的名字，“說實話，這人確實是張新蕊的代持人，而且，”汪飛龍嘲弄一笑，“他還是你的前泰山。”

“哦？”方謙一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坐好，仿佛對這個事情很感興趣，“這我可不知道，張總的父親應該不是他吧？”

“這是她親爸，也是窮爸，你知道的那個是她養父。”汪飛龍看笑話似的看方謙一，“這你都不知道？該不會張新蕊把你綠了的事你也不知道吧？”

方謙一笑著，仿佛說的不是他本人：“什麼綠了？你是說，張總把我綠了？”

“對啊，”汪飛龍心里幸災樂禍地罵了一句傻缺，“我聽我一個哥們說，張新蕊有一個孩子，養在國外，這孩子要不是你的，你可不就是喜當爹？”

方謙一保持笑容，誰都沒注意到他眼里一閃而過的殺氣：“看樣子，小汪總見過那孩子？”

“我見他干什麼，我腦子有病？”汪飛龍拿走了屬于自己那份合同，他吹了吹上面鮮紅的印章，中指一彈，“好了，一個億，把那丫頭買下來，還附贈一個公司，也不算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