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沁有些納悶,但事不宜遲,她趕緊拉著葉燃往電梯走,邊走還邊往回看方謙一,這男人雖然人長得不錯,但總感覺古古怪怪的。
“葉總,您說這人怎麼了?把您碰到了也不道歉,還指手畫腳的,那眼神也像個傻子似的。”
葉燃恨不得一個腦瓜崩彈醒唐沁:“小點聲,別亂說,他不是你能議論的人!”
“???”
“葉總,您認識他?”
“不認識!”
“???”唐沁邊走邊回頭,“可他一直在看您誒……”
不僅是看,更像是一種求而不得的望。
方謙一滿身奶漬的立在原地,如同被人遺忘的孤家寡人,任憑黑色的珍珠椰果從他身上緩緩滑落,也未曾移動分毫。
他的眼里,只剩那個連頭都不敢回的膽小鬼。
“放了你不做戀人,不做朋友,不做同事,”方謙一垂了垂眼簾,“現在連好好見你一面的資格都要剝奪嗎?”
海王?
實習生?
小奶狗?
方謙一緩了口氣,把眼睛別向別處,葉燃啊葉燃,你喜歡的類型,還真的是從來沒變過。
反正,我永遠都不是你喜歡的類型就對了。
——
方謙一在頒獎會上受了金承安一頓諷刺挖苦,沒心情待到結束,頒完獎就先離席了,因為取消了下午去合肥的行程安排,他無事可做,就打算來找馬星洋看項目,沒想到才走到地下車庫,就正好撞到了葉燃。
他去而復返,回到車上的時候,王叔還在刷視頻,他看到滿身污漬情緒不佳的方謙一,趕忙鎖上屏幕:“方總,您這是怎麼了?”
“沒怎麼。”
方謙一沉默地把毛呢大衣脫下扔在車后座上,坐下緩息。
“方總,您的衣服……”
“剛剛看見葉燃了,不小心碰灑了。”方謙一揉揉太陽穴,“老王,先送我回家吧。今天回西邊。”
“好,我這就出發。”
眾所周知,方謙一西邊的別墅是他自己準備的婚房,而他已經好久沒去那邊住過了。
王叔聽說今天方謙一碰到了葉燃,不禁感慨,“原來小葉也來參加這次會議了,”他叔懷念道,“好久沒看到這丫頭了,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她挺好的,”方謙一微微仰頭,回憶著片段里對他避如蛇蝎的葉燃,“頭發長了好多,好像瘦了,身邊……應該有人照顧。”
而且,以后應該不止一個人照顧。
——
北京的午夜,干冷而苦悶。
方謙一好久沒來西面的別墅住,屋子里的一切都仿佛沒變化。
可能是分手那個時候太過倉促,又或許是葉燃不愿意回來,她的幾件臨時拿過來穿的換洗衣服都沒有拿走,還有模有樣地擺放在更衣室,讓人誤以為這別墅里有女主人。
方謙一也自欺欺人的沒有挪動它們,甚至把她給他的那個分手箱子也放到了更衣室里。
“老板,您在歐洲的資產現在估值還是很高的,券商那邊都不建議您現在出售,這樣太虧了,而且還是折價出售。”電話那邊,是季涵的聲音。
“不用管他們。歐洲市場現在行情怎麼樣,我比他們更清楚,不用他們來建議我。”
方謙一坐在吧臺前,慢條斯理地喝著面前的藍色雞尾酒,這酒還有一個江湖諢號,叫沉默之泉,據說酒量不好的人,喝了它以后要麼就醉到沉默不語,像是死人,要麼就變成話嘮,把實話吐露了個干凈。
所以沉默,既是它的醉酒狀態,也是調酒師的勸誡。
“他們券商只不過是覺得如果我賣虧了,他們賺的手續費傭金也少了,”方謙一望著落地窗外的其他別墅燈火通明,其樂融融,“你跟他們說,現在的資本市場,有口飯吃,沒有被餓死就已經是萬幸,讓他們多做事,少動歪心思。”
“好,我明白。”季涵又問,“這次打包處理的資產里,還有一套在英國的別墅,那個……確定要賣嗎?”
“……賣了吧。”
仿佛直到此時,方謙一才切實的感受到,他與葉燃的所有聯系,正在被一一切斷,切第一刀的時候,他覺得還好,切第二刀的時候,他認為不疼,切到第三刀的時候,他甚至還能忍受,可切著切著,他才發現自己已經滿身傷痕鮮血直流,痛到不能呼吸,可這個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
人都不在了,要一個房子、一個帶她去旅行的承諾有什麼用?
只不過是人去樓空。
“好的,我明白了,那這個資產也要打八折賣嗎?”
“五折吧。”
“……”季涵用沉默暗示這個價格太低了。
但她也不敢明說,畢竟任何人在他面前說資本運作都是在關公面前耍大刀。
但他這種自虐式出賣資產真的是很嚇人,季涵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方謙一,越好的資產他越是要出售,而且虧的越多他舞的越歡,只要有人敢攔著,他必重拳出擊,用專業知識把人家懟到地板上摩擦,吊到樹上毆打。截至目前,他已經嚇走了三家券商和一家律師,業內中介機構現在對他的態度一致都是聞風喪膽,拔腿就跑。
“老板,我覺得吧……”
季涵覺得這樣真的不行,再讓他這麼作下去,他下一步就是破產或者進精神病院。
“我目前不需要你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