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情合理。方謙一無話可說，好不容易轉晴的臉色再次沉了下來。

被無辜殃及的人民群眾內心吶喊：“求求了，葉總，您把他帶走吧！！！我們也并不想和他共處一室好不好！！！”

可惜葉燃聽不到他們的呼聲，她已經穿戴好了走到門口，方謙一像是被家長拋棄在幼兒園的孩子，眼里又是埋怨又是依依不舍。

“可我手受傷了。”

“你受傷的是左手，右手沒受傷就能寫方案吧？”

方謙一：“……”

“把你留下也是給你個和他們緩和關系的機會，你難不成真的想一直在他們心里扮演個人人喊打的角色？”

方謙一不屑：“我不care。”

“但是你是我的員工，我care，如果你不care，那就請你做回你高高在上的合伙人吧。”

“……”方謙一抿了抿唇，“知道了，老板。”

“這還差不多。”

葉燃叮囑完，“砰”的一聲就把大門關死。方謙一瞬間收起楚楚可憐的表情，他從公文包里拿出合同，揉了揉隱在額頭的青筋：“你們幾個，誰先來談合同？”

其他人：“瑟瑟發抖.jpg”

——

葉燃對于《無名》的方案早就定稿，其實她沒給方謙一太多自主決定的空間，所以合同也不怎麼用談，盲簽就可以。

但即便是這樣、即便方謙一并不care聚星的人，但他還是很專業的把葉燃未來的打算、具體的運作跟幾個蝦兵蟹將講了清楚，等到他打車回公司的時候，已經接近下班時間了。

他回到辦公區，掃了眼葉燃的辦公室，還亮著燈，人估計沒走，他徑自走到茶水間，從櫥柜里拿出自己的舊版電腦，等待開機。卻在這個時候，聽到隱隱的哭聲，好像是在茶水間門后的那個緊急通道里。

方謙一合上電腦，循著聲音去找，竟然在緊急通道處看到了蹲坐在地上的唐沁。

她正把自己的頭埋進胳膊里，發出“嗚嗚嗚”的抽泣聲。

“怎麼了？”方謙一問。

他的聲音并不溫柔，甚至有點冷漠，唐沁滿臉鼻涕的抬頭，看見是他，整個人崩潰地大哭起來：“小方，怎麼辦，我姥姥摔倒住院了！”

“摔倒住院了？嚴重嗎？那你在這里哭有什麼用？你要是難過，就去醫院找老人家。”

“可我姥姥她不在北京，她在老家，我怎麼回去啊！我剛剛打電話給我媽，我媽也不讓我回，她說我們家是拖了好大的關系才給我找了這個實習的，馬上就要轉正了，我不能請假，請假我做不了項目就轉不了正了！”

方謙一腦海里一閃而過一個人名，他想起來一件事，問道：“你老家在哪？”

“胡州啊！我老家在胡州，我們老家的化肥可出名了！”

方謙一的大腦在急速回憶，他記得當初葉燃有跟他坦白，她為了獲得胡州化肥廠的項目曾答應把吳倩倩的表妹塞進和熙，而他也是因為看過了那個表妹的簡歷，知道她是胡州人，才知道葉燃當時還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偏向金承安的。

方謙一恍然，簡歷上的姓名和照片都對得上，正是眼前的唐沁。原來，唐沁就是吳倩倩的表妹。當時，還是他親自通知人力，把她篩出和熙，不允許她實習。

沒想到兜兜轉轉，竟然以這種奇怪的方式和唐沁再次見面，方謙一不禁有些感慨命運的詭異。他揉了揉額頭，緩解唐沁嚎啕大哭帶來的耳鳴：“好了，別哭了。

留你與否，是葉燃說的算，即便你沒有項目，你去跟她好好說說，她會答應的。有什麼好思前想后怕這怕那的？”

“可我不想讓葉總為難啊！”

唐沁哽咽：“你一個才來沒多久的實習生，你知道什麼？！葉總現在在和庭根基不穩，我作為她的下屬，非但不能為她排憂解難，還在《無名》馬上就要立項開工的時候掉鏈子，我這不是打她的臉嘛！”

唐沁絮絮叨叨的：“葉總的心思我都懂的，她想憑實力證明自己，也真的想干好工作，她從來不擺架子，是個特別親民的老板。當初我剛來實習，好多正式員工都欺負我讓我干雜活，她知道了以后沒正面說過什麼，但總在暗地里提點我，告訴我應該怎麼處理這些事，還言傳身教我這種小白應該怎麼混職場。我還記得她有次說過，她以前有個老板也是這麼幫她帶她的，但是她再也沒辦法跟他說謝謝了，所以只能好好帶帶新人，算是聊以慰藉……”

“……”方謙一抿了抿唇，像是在想什麼事情。

誠然，對于他來講，帶教下屬是一件太正常不過的事情，他從來沒想過讓葉燃感恩戴德，此刻卻因為葉燃一直記得這事而掩飾不住心中悸動，這表明她并沒全然忘記他。

可他又更落寞于葉燃的那句“再沒辦法”。

“再沒辦法”，是她對他的態度，是放棄，是懷念，而不是現在還想再擁有的渴望。

不得不承認，葉燃對于感情放手的很快，可方謙一沒辦法做到像葉燃那麼坦蕩，他生活的世界里男性居多，即便偶爾有女性，也是爾虞我詐別有用心，像葉燃這樣赤誠相待明艷照人的則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