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唐沁其實是吳倩倩的表妹，之前她沒面試上和熙，我就通過小老板的關系把她放到了和庭，”怕方謙一不知道來龍去脈，葉燃還解釋了一番，“當時我確實是無心插柳，沒想到會變成現在的樣子，但和庭現在是對胡州化肥廠項目有想法的，所以我正好帶著她去一趟。”

葉燃語氣不卑不亢：“但這個項目畢竟是你之前看過的，而且對和熙來說，它投與不投，關系著和熙是否能完成投資承諾，我覺得我有必要提前跟你說一下。”

“我知道了。”

方謙一沒想到葉燃會跟他坦然地說這個項目，這反而讓他有些不知所措，他踟躕片刻問，“那我有機會和你們一起去嗎？”

葉燃有些好笑：“如果一起去，你要以什麼身份？”

“就以現在的身份。”

“實習生？”

方謙一默認，葉燃卻覺得他腦子有坑。

“方謙一，我可以知道為什麼嗎？”葉燃問，“我其實一直沒搞懂，為什麼你要到和庭來實習，你不覺得很荒唐嗎？你有沒有想過，這個事情要是被有心的人爆出去，你在業內還怎麼混。”

明明是和自己名譽利益有關的事，可方謙一的態度卻好似局外人：“無所謂，反正算命的跟我說，我要是想姻緣好一點，事業就要差一點。凡事不能兩全，我只想選我想要的。”

葉燃一臉你在放什麼屁的表情：“算命的？你還信這個？”

“原來不信，現在是病急亂投醫，不得不信。”方謙一看著葉燃，“別擔心了，我來之前已經清理過新聞，有關我的信息不會泄露。”

“是啊，我都搜了，你的所有照片都是背影，但凡涉及姓名的地方也都是能刪則刪，”葉燃抱胸，往沙發座椅上一靠，“為了來和庭當實習生不暴露身份，你也算是煞費苦心了。”

方謙一用右手握了握方向盤，有些不自然地重復：“是煞費了好多苦心。可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葉燃笑笑，帶著一種嘲弄，“可能是我自作多情，我覺得你是在追我？”

“很顯然，是這樣的。”方謙一的手更僵硬了，他的整個耳朵尖都燒了起來，可面子上還是故作鎮定，他咽了咽口水，“我就是為了你，才來和庭的。”

“因為我想見你。”

每一天。

像魚兒離不開水那種，日夜瘋狂的想。

可方謙一后面的話都沒說出來，對他而言這些話太難以啟齒，他甚至在跟葉燃求婚的時候，也沒說什麼太露骨的話，這對他而言，是個巨大的挑戰。

“可辦公室戀情是沒有好結果的。”相對于方謙一，葉燃處理起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感情糾葛就顯得游刃有余，甚至是無情，“這個還是你之前跟我說的，當時我不信，但是現在我不得不信了。不論是你是老板，還是我是老板，我想我們倆都不會有什麼好結局的。特別是你有你的邏輯，我有我的原則，當這部分無法相互融合而只能肉搏的時候......”

葉燃本來打算一直嚴肅地說下去，斬斷她與方謙一最后的糾纏，卻看到方謙一受傷的手指因用力而開始滲血，有了一絲不忍心。

是誰都不想被挖心剖骨，特別是你把真心雙手奉上，卻被人狠狠摔到地上。

感同身受這件事，葉燃比方謙一做的更好，這也是她最失敗的地方。如果她能有方謙一一半那種不care這不care那的氣場，就不會心里還是微疼的。

“方謙一，你說你何苦呢？”

葉燃把他的手從方向盤上拉下來，替他摘掉舊的創可貼，從置物架翻找出來一個新的，耐心地為他擦拭傷口，然后貼上。

“你又不是三歲小孩子，想要什麼就不管不顧的去要，你是成年人，我也是，成年人的世界，要學會放棄。”葉燃把新的創可貼完全貼好，勸方謙一，“而這兩個字，也是在我失去聚星經營權的時候學會的，我當時想著，聚星放棄了，可我還有你，有你我就夠了，不要那麼貪心。現在我把這兩個字送給你，希望你也能早點放棄。畢竟你與我的問題是三觀不合，月老拿鐵鏈子栓都拴不住的姻緣，還是算了吧，不要做無用功了。對你對我都好，你說呢？”

“我說？”方謙一呵了一聲，自嘲道，“連鐵鏈子都拴不住的姻緣，原來你就是這麼看待我們之前的感情的。我還有什麼可說的？”

“沒什麼可說的就正好，反正我要說的已經說了。”葉燃打開車門，“今天辛苦你了，我還是自己回去吧。”

“……”

葉燃走的瀟灑利落，她關了門，一個人消失在了地下停車場。

方謙一失神落魄，他伸開五指，看著那個被葉燃包扎好的傷口，卻覺得有無數蛇蟻在啃咬，疼到他心臟麻痹。

——

因為胡州離北京太遠的關系，葉燃和唐沁又是起了一個大早，趕了早班機飛上海虹橋，再轉大巴。

路上，葉燃處理著和庭的公務，唐沁在一旁跟葉燃說話解悶，偶爾提醒葉燃不要光低頭看手機，要抬頭看看外面的風景，休息休息眼睛。葉燃向窗外望去，想起了自己上一次來時高速路旁還是綠油油的一片，現在入了深冬，外面的景色早已枯敗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