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好歹也是學財務出身，對你們資本圈雖然沒特別了解，但我有我們老大啊，我們葉總她什麼都教我的。”

方謙一松了松眉頭：“我倒是沒看不起你，我只是好奇，葉燃會跟你說這些。”他隨口問：“她什麼時候跟你講這些的？”

“在我難受的時候。”

“……”

方謙一一愣，沒有接茬，肖瀟、車喻皓也很尷尬。

他們三個都知道，崔明帆所說的難受是什麼。他在此之前，《濤生》男一做的好好的，突然被方謙一換了角色，之后就是葉燃拼死拼活的為他爭取了男二，百般不受待見地把山上最苦的戲拍完，之后他又被通知聚星易主，新老板汪飛龍上任，立刻替了他的男二，讓他回公司待命。

之后就是汪飛龍在公司明著暗著辱罵崔明帆，甚至在有一次南生來聚星給他送飯時，還對南生動手動腳，惹得崔明帆當場砸了桌子，憤怒地解了約。

崔明帆的違約金數額很大，他東湊西湊借了錢贖了身，之后去了葉燃推薦的一家小國企做會計，還分配了個小宿舍。

搬進宿舍的那天，崔明帆看著替他忙東忙西累到汗流浹背的南生，才知道有些東西早就在兩個人心間發芽。留她在家里吃晚飯的時候，他突然就大著膽子和南生表了白。南生又羞又喜，紅著臉蛋點了頭，后來他們就悄悄地在小宿舍里安了家，也算是因禍得福，溫馨美滿。

“害，你們怎麼了？不用這麼尷尬的。我們葉總都說了，每個人在彼時彼地都有自己的立場和私心，沒有人可以要求別人做這做那，做好自己，順從本心，才是最重要的。”

崔明帆回想當時葉燃知道崔明帆解約后，約他出來時對他說的話，“說實話，方總，我嘛就是個小老百姓，能遇到你們這些大佬已經很幸運了，我挺知足的，沒什麼抱怨。特別是葉總，是她選中的我，提拔的我，我很感激她。”

崔明帆頗為惆悵：“哎，葉總那個人，你說她是個大領導吧，我有的時候覺得她比我妹妹脾氣還軟，可你說她是個柔弱的人吧，又感覺她什麼壓力都能頂得住，打掉了門牙往肚子里咽，是個比我都要硬氣的真大佬。”

方謙一認真地聽著崔明帆的每一句話，恍然大悟，他了解到的葉燃原來只不過是他見到的葉燃的一部分。她在自己這里多半扮演的是一個低姿態的跟隨者，她柔軟，易屈服，愿意依附于他。可她在別人那里，卻是領導者般的存在，她會撐起別人的希望，讓別人仰望，是力量，是信念，是支柱。

葉燃是多面的，他卻漠視了這一點，甚至一度把她當作自己的一個附屬品。葉燃堅信投資是帶著人性的閃光和善良的，他卻武斷地否定了她引以為傲的價值觀。在一次次拒絕葉燃中，方謙一澆滅了她的熱情和希望，把她越推越遠……這才是他們分崩離析的根本原因。

“抱歉，之前聚星的事是我的問題。”方謙一借著酒意，坦誠道，“不知道葉燃有沒有替我辯解，但辯解終歸是辯解，當時剝離聚星的時候，我只帶走了花生豆沒帶走你，是有我的私心。”

而這份私心也無非就是嫉妒心作祟，不想讓崔明帆過的太好。

他討厭崔明帆，因為當時的他把崔明帆視為自己與葉燃感情破碎的導火索。更不用說，他曾在怒火攻心的情況下，從監控視頻里看到他與葉燃親密地抱在了一起，走進了一個房間。

他冷漠地作壁上觀，親眼見證了崔明帆被扣在了汪飛龍名下，賠付了違約金，陷入了長時間的意志消沉。

崔明帆沒有想到，有一天能從高高在上的方謙一嘴里聽到“抱歉”這兩個字。那一刻，他之前經歷的失望、委屈、憤怒仿佛也在一瞬間消散了。

“方總您這說哪里話，這事都已經過去了！我們葉總也說了，人要向前看，不能老揪著過去不放，于事無補。。”崔明帆說到這里，舉起酒杯，面向方謙一，“來，方總，我敬你一杯酒，咱們以后就一酒抿恩仇，以后一起好好做項目，你看怎麼樣？”

方謙一如釋負重，抬起酒杯，酒杯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

“好。我干了，你隨意。”說完便一飲而盡。

那時的崔明帆不知道，他這一個冰釋前嫌的舉動會給他未來的星途帶來多少福運。從那以后，他逐漸成為了娛樂圈里唯一一個被資本熱捧的男藝人，視帝影帝拿到手軟，甚至取代了當時的頂級流量，登頂了最有價值男藝人。而他曾經那段坎坷的從業經歷，在之后的日子被粉絲扒出，也變成了他身上的勛章，閃閃發光。

——

聚會到了后半程，方謙一去洗手間吐了一次酒，雖然有些頭昏但人還是清醒的，屋里太悶，他想穿著外套去外面透透氣。

伴隨著他奇怪的表情，他從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摸索出來一枚鑲著碎鉆的男戒。

葉燃給他的小餅干卻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