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燕珞宇驚叫起來:“娘!姑姑醒了!姑姑醒了!”
柳馥蘭只當他年幼亂說,抬起暗淡的眸子對管家道:“抱他去睡吧,等明日一早出殯。”
“是。”管家將吵鬧的燕珞宇抱走后,廳中便只有外頭呼呼的北風聲。
柳馥蘭將衣服輕輕放在燕綏的頭邊,而后撫著燕綏冰冷的臉頰輕泣。
“呼……”猛然,細細的呼氣聲和手掌的一股熱氣讓柳馥蘭一顫。
“……綏兒?”
第十六章 中毒
燕綏只覺渾身麻木,左臂也在隱隱發痛,只是最難受的還是心口的沉悶。
“咳咳咳……”她咳出幾口濁氣,才緩和了這快要壓的她窒息的感覺。
“綏兒!”
有人在叫她?這聲音……是嫂子!?
燕綏緩緩睜開疲憊的雙目,映入眼簾的便是淚流滿面的柳馥蘭,可她臉上卻帶著驚喜的笑容:“綏兒!你,你還活著!”
燕綏虛弱的喘著氣,輕喚:“嫂,嫂子……”
隨著左臂的疼痛感愈漸強烈,她的意識也緩緩清晰過來。
她記得在最后一戰時,她的左臂被敵將砍斷了,她砍下了他的頭,后來的記憶便是一片模糊了。
柳馥蘭見燕綏神情痛苦起來,對著已經愣住的丫鬟小廝喊道:“愣著干什麼?快去請大夫!”
丫鬟小廝這才回過神,忙跑了出去。
柳馥蘭喜極而泣,她握著燕綏的右手,哽咽著:“太好了!太好了……你還活著。”
此刻的狂喜讓她難以自持:燕綏還活著,好似燃起了她繼續生活的勇氣。
柳馥蘭立刻命人將燕綏從棺中抬出,帶到她的房內等待著大夫,而燕綏看到她棺旁的另一副黑棺時,干澀的眼眸不由得濕了。
她躺在床上,一手無力虛虛握住柳馥蘭的手,聲音低啞:“嫂子,對不起,我沒……保護好爹……”
她眼睜睜的看著爹死在面前,而她卻活了下來,雖然得勝歸來,但心中總有著一絲自責。
柳馥蘭卻搖搖頭,兩手輕輕搓著她的手,想給她一絲溫暖:“別說這種話,你活著便好,爹……爹一定也希望你活著。”
雖然這麼安慰著她,柳馥蘭自己也不由得低頭落淚。
燕綏眼淚緩緩從眼角流出,看著床簾無聲的哭著,左臂的疼痛感越來越強烈,她忍不住呻吟出聲。
在北疆回來時大夫只是將她的傷口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如今怕是開始潰爛了。
天色漸晚,大夫匆匆趕來,先把了脈再將燕綏的傷口處理了一番。
燕綏雖然喝了麻沸散,但看著大夫一刀刀剃下那細碎的爛肉,還是忍不住一震惡寒。
大夫將傷口包扎好后,凈了手抹去頭上的汗才松了口氣。
“大夫,怎麼樣了?”柳馥蘭急切的問道,她雖然不明白燕綏為何突然死而復生,但她比較擔心的是她的傷勢。
大夫看著燕綏的斷臂,蹙眉道:“將軍傷口的余毒已剔除,體內之毒服幾劑藥便可解,近幾日也需靜養。”
“毒?”燕綏睜著迷蒙的雙眼,她對于自己中毒的是似乎很疑惑。
大夫扶了下胡須道:“此毒為‘失魂草’,多生于北疆邊境,恐是將軍殺敵時被敵軍涂有毒藥的武器所傷,所以才昏迷不醒。”
燕綏閉著眼,重重的喘了口氣,如果她再晚一天醒來,恐怕也會被困在棺中至死了,與其那樣,還真不如戰死沙場。
“大夫,多謝了。”柳馥蘭看著大夫,一臉感激。
大夫連忙躬身,語氣滿是敬意:“不敢不敢,燕家乃忠將,老夫自當盡綿薄之力。
”
送走大夫后,燕綏帶著滿臉的倦意,看向身旁的柳馥蘭。
她囁嚅著,緩緩問道:“嫂子,征……他知道我的事嗎?”
第十七章 我要見她
聽見燕綏問傅征,柳馥蘭臉上溫和的笑容一僵,燕綏難道還在惦記那冷心人嗎?
她捻這被角,輕聲問道:“他以為你死了,你想見他嗎?”
燕綏聞言,沉默了。
她以為自己要死的時候,的確想見傅征,因為她以為她沒機會了,可是現在死里逃生活了過來,卻不愿再面對他了。
他有那溫婉賢淑的女子,怎會在乎她這已經殘廢的人,況且他本就不喜歡她,她死纏爛打了十二年,已經夠了。
“不想。”燕綏緩緩閉上眼,臉上的疲憊逐漸變成了困意。
柳馥蘭點點頭:“嗯,你好好歇著。”她看著燕綏蒼白的臉頰,心疼不已。
作為長嫂,她下意識的想著燕綏的將來,皇上雖已經下旨,燕綏與傅家再無關聯,但是未來燕綏又該怎麼辦。
她還能遇到一個真心待她的人嗎?
另一邊太傅府中,傅太傅看著渾身滾燙的傅征擔憂的不停踱步。
藥被小廝端了過來,可怎麼也喂不進去,小廝無措的看向傅太傅。
傅太傅連忙接過藥,坐在床邊:“征兒?征兒,把藥喝下去,聽話。”他已經不記得上一次這麼溫柔對傅征說話時什麼時候了。
傅征的娘在傅征三歲時就病逝了,他沉浸在痛失愛妻和仕途受阻的低落情緒中,便很少去關心傅征,隨著傅征年紀的增長,對他也是越來越冷漠……
“綏兒,綏兒……”
此時,神志不清的傅征不停地在呢喃著,眉頭緊蹙,似是夢見了什麼讓他難受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