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雖然不舍，但依著她的性子，她再不舍也從不知道撒嬌挽留，只是點點頭，一直看著他離開病房。

他走了之后，宋涵也離開了。

病房里只剩下宋初和季亦安兩個人，意識到這點的時候，宋初頓時就變得僵硬起來。

從第一眼看到這個哥哥的時候，宋初就有點怕他。

她也說不上來究竟是為什麼，但是看到他這個總是皺著眉頭的哥哥，她就從骨子里有種害怕的感覺。

這種感覺像是從靈魂某處發出來的，對他天然的抗拒。

宋初沒有細想，將它歸結在這個哥哥總是板著臉的原因上。

總是這麼一副兇巴巴的樣子，她會怕他也是應該的。

而且他看起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周圍的人都對他畢恭畢敬的，就像是爺爺一樣……

宋初想起爺爺，剛剛好上一些的情緒又變得低落起來。

“怎麼了？”

季亦安皺眉開口，病房里就只有他們兩個，自然是在問她。

“我……我有點想爺爺了。季哥哥，你可以帶我去看看他嗎？遇白哥說爺爺現在不方便探望，但是我不進去，我就在外面看看可以嗎？”

季亦安一雙深邃的眸子定定地看著她，看得宋初的心里都有些發顫。

“不行。”

宋初頓時泄氣，她還以為求遇白哥沒用，也許求這個哥哥會有用呢……誰知道都是一樣的，他的語氣比遇白哥還堅硬。

“你剛剛叫我什麼？”

季亦安忽然又問起來，聲音低沉中帶著幾分壓抑。

宋初不知道他在壓抑著什麼，她眨了眨眼睛，眼神里透著幾分無辜的不解。

“季哥哥……”

季亦安皺眉，他看向宋初，沉著嗓子道。

“以后叫‘季亦安哥’。”

說完之后，季亦安又立馬就后悔了。

都這個時候了，他沒事做什麼要吃這種莫名的飛醋呢！

但宋初卻只是點點頭，并沒有察覺出他對她異樣的情緒，現在的她不管是記憶，還是心智，都停留在了15歲的時候。

“季亦安哥，我能不能問……我什麼時候才可以去看爺爺呢？”

季亦安的神色又低沉了幾分，他上前去給宋初蓋被子。

“你先睡覺，睡起來就知道了。”

宋初看了他一眼，秀眉微微皺了皺，躺下來就轉了個身，賭氣般地背對著他。

季亦安無奈地輕嘆，他也知道自己敷衍的樣子很明顯。

可他卻也不想給她虛假的希望，就算是真的讓她忘記一切活下去，他們又能瞞多久呢？

第二十一章 溫柔恬靜，沒有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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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梁遇白一過來，就看見從隔壁出來的季亦安。

現在宋初變了身份，他們都得跟著一起變。

已經不是宋初丈夫的季亦安，再跟她待在一個房間里面就有些不合適了。

他的臉色一如既往的沉凝，整天都是皺著眉頭，一副誰欠了他的模樣，梁遇白走了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決定好了沒有？”

季亦安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他不知道該怎麼決定。

宋初的人生，他怎麼決定都覺得還不夠好。

他也覺得煩躁，為什麼他沒能給她一個完美的世界，讓她永遠不用接受這種被迫遺忘或者痛苦憶起的抉擇？

梁遇白看他這副模樣，不由就有些生氣起來。

“季亦安，你以為我是自愿才讓你決定的話，如果你下不了決心，我們就進去問問她，看她是怎麼想的。”

說罷，梁遇白就推開了門。

季亦安都沒有反應過來，宋初就朝他們看了過來。

她在看到梁遇白的時候，就露出了一個欣喜的笑容。

而看見他身后緊跟著的季亦安，就又怯怯地移開了眼睛。

“小初，今天感覺怎麼樣？”

宋初笑了笑，道：“遇白哥，我今天感覺好多了，我是不是完全好了之后就可以去看爺爺了？”

梁遇白微微一梗，但他很快就又笑了起來。

“小初，我們不是說好了，等爺爺好起來再去看他嗎？你要乖一點，爺爺知道小初這麼乖，一定會好得更快的。”

季亦安聽著他的話，眉頭卻深深皺了起來。

不知為何，他很不喜歡梁遇白的說法。

他不喜歡梁遇白讓她乖一點，不喜歡他用她最喜歡的爺爺來騙她，她就應該開開心心，一點也不用變得乖巧。

這樣下去，他們只是在編織一個又一個的謊言，等到她知道真相的時候，那才是真正的痛苦。

宋初聽了梁遇白的話，果然低下了頭，有些沮喪的樣子。

“我知道，小初會乖乖的……”

季亦安覺得心口揪得喘不過氣來。

梁遇白看了他一眼，沒有理會他那陰沉的目光，而是看向了宋初。

“小初，哥哥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有個人她經歷了很多的痛苦，現在有一個機會，可以忘掉一切，快樂的生活下去，你覺得她應該忘掉一切嗎？”

宋初有些不解，她不知道為什麼遇白哥要問這樣的問題。

但她還是微微思索了一下，才開口道。

“如果她真的很不開心的話，那還是忘掉比較好吧。”

聽到這句話，梁遇白松了一口氣。

他不動聲色地看了季亦安一眼，季亦安的眉頭皺得緊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