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趙平津不置可否:“也許是吧。”
高積毅走出去的時候,看到黃西棠站在院子里的小花壇邊吸煙。
高積毅站過去,從褲兜里抽出一支,含在嘴里說:“借個火?”
西棠將打火機遞給他。
高積毅點著了煙,吸了一口,噴出一口煙霧:“你跟舟舟也真挺有緣分,那麼多年了,還能湊一塊兒。”
西棠依舊沒有說話,煙霧中的嘴角,有一抹淡淡嘲諷的笑。
高積毅望了她一眼,眉眼之間不是當年的小姑娘了:“還在拍戲?”
西棠終于說話:“高處長,我不值得您寒暄。”
她熄了煙轉身要走。
高積毅在她的身后慢慢地說:“西棠,你要名要份,將他逼往我們那個圈子游戲規則之外,他風險太大了。”
西棠無聲笑了一下:“我要?高先生你太抬舉我了。”
高積毅居高臨下地看了她一眼:“你以為舟舟真那麼好,真對你舊情難忘,想要跟你再續前緣?”
西棠站定了,回頭對他笑,笑得又純潔又無暇,她自然知道如何惹惱他們這群不可一世的高干子弟,最好就是千萬別拿他當回事兒,一絲一毫也別給他享受那莫名其妙高人一等的優越感,她笑出了一個拒人千里的弧度:“我怎麼想的,關你什麼事兒?”
果然高積毅嫌棄地皺了皺眉,抽著煙模模糊糊地道:“外頭很多女人想要認識我們這樣的人,覺得我們愛玩,大方,手里也有資源,你就看看舟舟吧,京城里數一數二的高干子弟,還長了一張白面皮兒似的俊俏臉,他這些年身邊就沒斷過人,但你們都不知道,其實很多事情,尤其是婚姻,我們是肯本沒有辦法選擇的,他今年估計就要正式進中原董事會辦公室了,跟郁家的婚禮也是遲早的事兒,你以為他對你特別一點,就是愛你了?別做夢了,他自小就在這個圈子長大的,如今還混得這麼風生水起,什麼游戲規則他不懂?你以為他會為了你,毀了跟郁家的關系?”
高積毅冷冷地說:“西棠,我勸你拿點錢,趁早抽身吧。”
西棠身體僵硬,怔怔地站了半晌,突然轉過身來,一雙眼睛明亮如寒星,直直地盯著他的臉:“高先生,鐘巧真的是自己跳下去的嗎?”
高積毅站在花壇邊,臉上的笑容如一副猙獰的爪牙:“西棠,你還是那麼天真。”
☆、第 17 章
西棠僵硬著身體,一步一步地往住院大樓里挪,走到大廳時候,忽然胃里一陣抽搐,她立刻拔腿就跑,沖進病房區一樓的盡頭,撐住了衛生間的洗手盆,喉嚨里涌上的一陣一陣的腥味,忍不住伏在上面開始嘔吐。
鐘巧走的時候,她沒有在她身邊,甚至連消息都是隔了一個多月后才得知的,鐘巧在大學時的第一個男朋友廖書儒打電話找到了倪凱倫的公司,然后輾轉給她帶了一枚戒指,說是鐘巧遺書里唯一留下的東西,指明要留給她的,說是做個想念。
那是一枚很普通很普通的銀飾戒指,西棠也有一個,是大二那一年的圣誕節,她跟鐘巧一起在校門后的一家小店鋪買的。拿到那枚戒指的時候,西棠躺在自己家里,哭了整整一個晚上。
鐘巧總是愛拉住她的手,柔軟暖和的手指,她的手曾經拉著她,一起上課,吃飯,逛街,這雙手撫摸過她的臉,她的肩,她的身體。
豐滿的身體,明艷的發膚,溫暖的手指,如今已經全部化作了冰涼的灰燼。
鐘巧是北京人,但父母早已離異多年,她的身后事是她大哥大嫂和兩位朋友操辦的,一位是廖書儒,另外一位儒儒不認識,但據他的描述的樣貌,絕對不是高積毅。
西棠最后一次見她,是在醫院里,那段時間她住在醫院里,鐘巧戲也不接了,天天去菜市場買菜給她煲湯,晚上就在病房里陪她聊天,一邊聊西棠一邊哭,她那段時間哭得太多,淚水浸得眼角都發炎潰爛,鐘巧拿著棉簽給她擦消炎藥水,擦著擦著開始破口大罵趙平津,直到護士來敲門制止。
親姐妹也不過如此。
有一天晚上鐘巧在她耳邊說:“高積毅說要帶我去歐洲。”
第二天她很早就來了,帶來了很大一盅排骨湯,還有大袋的水果,看過她,然后從那一天后忽然就消失了。
西棠熬過了最難熬的手術恢復期,已經能下床走動,倪凱倫給她請了個護工。
后來西棠聽說,高積毅在辦離婚,鐘巧也不知道是鬼迷心竅還是怎麼了,就這樣跟著他,她出國之后她們聯系變少了,鐘巧給她打過幾個電話,電話里是壓抑不住的激動,她說,高積毅已經離婚了,答應要跟她在一起。
最后卻只能做一只孤魂野鬼,在深夜京郊別墅區,從樓頂縱身一躍。
她拼命地喘息著,冷水撲在臉上,也止不住的干嘔,有護士推門進來:“你還好吧?”
西棠搖搖頭,把臉洗干凈走了出去。
趙平津看著她,又回到病房,什麼也沒說,甚至還將桌面上的碗洗干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