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還看得到殿宇上還升著裊裊的煙霧。
她停住了腳步,慢慢地張望,墻下販賣香火的小攤販還是那麼多,她依然清楚地記得,過了昭泰門的牌樓,有一條長長的方磚砌成的綠蔭甬道,高大的銀杏樹遮天蔽日,秋天銀杏葉子變黃的時候,非常非常的美。
趙平津帶她去看的。
她在這條街道的附近住過很長一段時間,那曾經是她生命中,最幸福的時候。
她不能再想了。
趙平津依舊無聲無息的,似乎已經很久了,自從上一次從吳貞貞的婚宴上回來兩個人撕破臉皮地打了一架,趙平津便再也沒有聯系過她。
這是自然的,誰倘若惹惱了他,他自然棄之不理。
晚上執行導演來找她,說是馮導在機房里重看片子,發現有一場戲不連戲,前半段她戴了耳環,后半段沒戴,導演說有幾個特寫鏡頭明天要重拍。
西棠開始找那副耳環,那一副小小粒的珍珠耳環是她為數不多的私物,她印象中自己有一陣子都沒有戴過了,于是翻遍了自己的行李箱和化妝包,喊了助理進來,連帶酒店房間的角落都找了一遍,找不著。
西棠坐在酒店的床上,重頭仔細想了一遍,那段時間去了好幾趟柏悅府,大約是落在趙平津那里了。
西棠鼓起勇氣給他打電話,他手機關機。
沒辦法只好找沈敏。
沈敏說今天他休息。
西棠說明了來意,沈敏笑了一下:“他給了你屋子的門卡,自然是準你隨意出入的,你就回去找找吧。”
西棠只好喏喏地應了一句好。
正要掛掉電話,沈敏在那頭忽然喊了聲:“西棠?”
“嗯?”
沈敏明顯有話,但沉默了一下,還是沒有說:“沒事,你去找找吧。”
西棠打了車去建國門。
☆、第 39 章
西棠打了車去建國門。
從酒店一樓的大堂進了電梯,整個走廊非常的安靜,一個人也看不見,住這里的每一位戶主都有絕對高度的隱私權,西棠開了趙平津的家門,站在玄關悄悄地往客廳了張望了一眼,下午四點多,窗簾一貫拉得嚴嚴實實,他的房門也關著,整個屋子都靜悄悄的。
今天是工作日,一般這個點兒,趙平津不會在家。
西棠放下心來,脫了鞋走進自己住的那個房間,在房里和浴室都找了一遍,還是沒有,于是出去客廳,把茶幾翻了一遍,開始翻開沙發墊子。
她趴在沙發上,使勁地往沙發墊子里伸手摸東西,忽然感覺后背一陣陰風吹來,屋子里忽然多了個人影。
西棠嚇了一大跳。
渾身一哆嗦往后一看,卻是看到趙平津扶著房門站在他的房間門口,穿了深藍色的細格子睡褲,一件灰色的羊絨衫,頭發亂糟糟的。
趙平津一見她就沒好臉色:“怎麼,見著我跟見著鬼似的?”
西棠坐起來,猛地拍胸口壓驚:“我以為你不在家。”
趙平津走到沙發里坐下來,看了她一眼:“找什麼?”
聲音沙啞。
西棠說:“一副耳環,連戲要用,在劇組酒店里怎麼也找不著了。”
他微微皺皺眉:“眼睛怎麼了?”
西棠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摸了摸紅腫的眼,有點不好意思:“哦,拍戲哭的。”
趙平津點點頭,也不再說話,他伸手拿煙,想了想放棄了,轉而拿杯子,半杯水已經涼透,他皺了皺眉,也沒打算自己去倒。
西棠繼續在沙發上,看了看他,納悶地說:“你怎麼大白天在家里睡覺?”
趙平津沒好氣地答:“你管我?”
西棠問了一句:“不是說很忙麼,你那個競標結束了?”
趙平津頓時抬頭,森森地看了她一眼,眼底有黑色陰霾,并沒有說話。
西棠忽然覺得有點害怕,小聲地解釋了一句:“青青跟我說,你最近在做一個……”
趙平津終于抽出煙來,面色仍然冰寒,卻飄飄然地說了一句:“丟了。”
西棠愣住了好幾秒。
趙平津沉默了一會兒,緩緩地說:“我以為這單子拿下來,我順利將公司移交給李明,我也不用再一直兩頭上班了,沒想到……”
他聲音依舊平靜,但西棠知道他不是不失落的。
西棠以前就聽過高積毅他們調侃他,京創科技上市時,整個公司全部市值加起來不過幾個億,跟他在上班的單位相比,隨便一個軍需單子動輒就上百億的,京創根本就不算什麼,他偏偏就愛得跟愛自己兒子似的,西棠明白他,那是他自己一手建起來的夢想,一個男人二十多歲時最旺盛的體力和精力,他全部奉獻給了自己創立的這家公司,煎熬了多少辛苦和心血在里面,恐怕連西棠都未必能體會,疼愛,那是自然的。
他嗓子啞得更厲害了。
西棠起身給他倒了一杯水。
西棠走近他身邊時,感覺到不正常的熱度,她直覺地伸手探他額頭,滾燙一片:“你發燒,你知不知道?”
趙平津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我又不傻,能不知道?”
西棠隔著衣服,都能感覺到他整個人燒得渾身滾燙,發燒燒成這樣兒了,還能坐得這麼四平八穩,真不是哪里練出來的鋼鐵紀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