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汝實見多識廣,沒有顯出有什麼特別的樣子,就像是知曉了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一般,“嗯,大理寺也是講理的地方,好好說話。”
楚柚點點頭,將懷中的腰牌先交給了鐘汝實。
大理寺的中堂不似刑部那般華麗,灰蒙蒙的,總覺得像是很久沒有打掃衛生一樣,怎麼看都臟兮兮的。
楚柚站在堂下,聽著上面的問話。
“楚柚,你可是送了一條云錦織造的斗篷給張奇橫?”
楚柚點點頭,“是張大人要求我買的,我出發去杭州前,長大人給了我三十兩。”
“你可知,張奇橫口的口供中,并沒有提到說是他讓你買斗篷,而說是你送他的。”來人嚇唬楚柚,不外乎他們常用的套路罷了。
“那他如何說?”
“放肆。”上座的大人一拍驚堂木,高聲呵斥道。向來只有他們審問別人的份兒,何時輪到別人來問自己。
楚柚沒有多問,她自然知道,這樣的問法不過就是障眼法罷了。如果,他們真的查出了什麼,便不會用現在這樣的態度跟自己說話了。
既然沒有證據,楚柚不相信他們能把自己怎麼樣。
大理寺的人著實沒有能把楚柚怎麼樣,而是把她關在了大牢里。
不遠處,還關著張奇橫。
張奇橫低著頭,靠坐在墻邊上,聽見有動靜響,抬起頭來看向聲音的來源。
“小楚?”張奇橫起身,扒住大牢的柱子,看向楚柚。
大理寺不像刑部,并沒有分男女牢,而是混合關在了一起。
“張大人。”
“怎麼回事兒?”
“張大人何必裝傻。”想來想去,楚柚似乎也明白了一些事兒。張奇橫深夜里,在沒有人發現的情況下,給了自己三十兩銀子,要買一條云錦織造的斗篷。
也難怪聶芬芳聽說自己要買云錦時,臉上一副驚訝的表情。
張奇橫挑中自己,怕也正是因為自己沒見過云錦,更不懂云錦的價值。
“小楚你真的誤會了,我買云錦也是受旁人所托。”
楚柚不相信,如果張奇橫受旁人所托,那現在又是怎麼回事?他們就都是棄子了?
“那你我就都是棄子了?”
“棄子也并非就完全是棄子。”
張奇橫話一出口,楚柚便想到了凌江跟她說過的話,張奇橫這個人不輕易服輸。
既是如此,此事便還有回轉的余地。
不知道怎麼的,楚柚想到了馬仙兒。曾經的馬仙兒也是這般心如止水地坐在大牢中,等待著旁人決定著自己的命運。
或許,那一刻,她也說不清自己的未來會是怎樣的,或者等待被救,或者等待被處死。
無能為力,卻又心存希望。
令楚柚萬萬沒想到的是,她等來的既不是大理寺的人,也不是刑部的人,而是被人蒙著黑紗帶到了一個她完全不熟悉的地方。
馬車大概走了一炷香的時間,楚柚只覺得東拐西拐,最終停了下來。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位置大概在城西,因為她聽見了熟悉的叫賣聲。
“把黑紗給她摘掉吧。”是女人的聲音,有點熟悉,好像在哪里聽過。
楚柚閉著眼睛適應了一會兒,再睜開,面前坐著兩個人,是凌江跟一個女人。
“娘娘,這位便是楚柚。”凌江給二人介紹,“楚柚,快來見過貴妃娘娘。”
楚柚在凌江的眼神中,緩緩起身,福身給聶貴妃請安。
“行了,起吧。”聶貴妃抬了抬手,笑瞇瞇地看著楚柚,這孩子她是越看越喜歡,“我們家芬芳可沒少提起你,說你人靈巧,脾氣又好。
”
“謝娘娘夸獎。”這位娘娘猛地一看,和聶芬芳并不是很像,然而嘴角一彎,半斜臉的角度看過去,簡直是一模一樣。
“讓你受委屈了。”聶貴妃話是這麼說,眼神卻瞥向凌江,“讓張奇橫買云錦的,正是本宮。倒是沒想到,那個老小子還挺聰明,選中了你。你又誤打誤撞地遇到了我的妹妹,最后揭穿了劉曹保和史村火的陰謀。”
楚柚沒想到,聶貴妃知道的事情還挺多,竟然還能自己把這些串聯在一起。
“娘娘過獎了,這一切確實如娘娘所說,都是誤打誤撞。”楚柚重復了聶貴妃的話,她能看出來,這位貴妃娘娘一定很受寵。不僅僅是因為樣貌瑰麗,更是因為那出眾的氣質。
舉手投足間,滿是優雅。
“你可愿意同本宮單獨聊聊?”
楚柚看了看凌江,得到了他的肯定后,才回復道,“全聽娘娘安排。”
“你倒是很聽凌江的意見嘛?”貴妃娘娘也是從年輕的女娃過來的,兩人眼神往來,全部被看在眼中。
楚柚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娘娘,女娃面皮薄,您可別逗她了。”
“哼,快走吧,去買糖墩兒。”聶貴妃把人趕走,拉著楚柚坐下來,挨著自己坐下來。
“娘娘……”楚柚剛想說于理不合,就被聶貴妃打斷了話頭。
“你救本宮的妹妹脫離苦海,不論是巧合還是有意為之,本宮都要謝謝你。”聶貴妃的聲調很輕快,聽得出來心情很好,“本宮的那個傻妹妹,跟劉曹保耗了十年,把大好的青春時光都耗掉了。”聶貴妃仔細回想著過去的事情,她從心底心疼自己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