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前圍上來不少百姓,多是指指點點,甚至有朝他扔臭雞蛋、爛菜葉。
溫御涵挺直了脊背一一受下。
當今天下之爭只剩了秦、虢、衛三國。衛國是她娘親的母國,也就是他的母國,所 以即便衛國勢弱,他也沒想過要對衛國出兵。但虢國不一樣。
虢國是他秦國一統惟一的絆腳石,所以秦虢兩國之間大小戰爭不斷,百姓流離失 所,自然就把所有的怨恨加諸在他身上。
半晌過去了,旬瀲廂就站在他面前,沒有說過一句話。
溫御涵感覺全身都麻木了,心里有希望在破滅。
“你羞辱我不打緊,可她,她撐不了多久。你能不能······”說著,溫御涵伏在了地 上,沒有人知道他在低聲地哭泣。
“你能不能先把藥給我,等我救了她,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旬瀲廂僵著沒有動過一下。
“旬瀲廂!”溫御涵垂在身側的兩只手逐漸收緊,手腕上的傷口很疼,帶著點黃色 的血流在了地上。
又過了半晌,旬瀲廂將圍觀的百姓都驅趕走了,他領著秦王進去。
旬瀲廂舉著一只木盒子在手上:“秦王既然會玩帝王心術,不如咱們就玩一玩。天 下不會有免費的午餐,秦王是知道的。既然求藥救的是人命,不知秦王舍得用什麼來換 呢?”
溫御涵已經急紅了眼:“你要什麼我都給你,你把藥給我,我求你了······”
旬瀲廂眸中恨意愈深:“不如用秦國的十三座城池和秦王的自由來換。就是不知道 在秦王心目中,一條命值不值這個價。”
溫御涵挺著的脊背彎了下去,他重重地坐在地上。
總管遞過來寫好的一份文書,旬瀲廂擺手指著溫御涵道:“給秦王看看,十三座城 池和一生的自由,總是要好好考慮的。”他惋惜地一嗟三嘆,“就是不知道她有沒有時 間撐著讓你考慮。”
溫御涵接過文書,目光深沉。
點名要的十三座城池是她幫著他打下來的;要他一生的自由就是讓他堂堂秦王留下 做階下囚,從此秦國就只能是虢國的附屬國。
好,這些都可以!只要能救她。
但,沉默著用目光略過,落在最后一列上。
認她為義妹,以秦國公主的身份遠嫁虢國和親。
做夢!想都不要想!
溫御涵驀地站起身,睚眥欲裂地撕碎了文書。
旬瀲廂看戲一般地撫掌,像是極為敬佩他一樣:“好!我就知道,秦王玩弄帝王心 術,怎麼會舍得用江山去換女人呢!”
這一聲把他的意識拉回來。他真的只是因為遠嫁嗎?其實,能救她的命,遠嫁也不 無不可。左右她是恨上他了,日后再不相見,也免得惹她傷悲。
腦子昏昏沉沉的,手腕的疼像在頃刻間放大了數倍。溫御涵彎下腰,一張一張地, 把地上碎裂的文書撿起來,拼湊到一起后,雙手俸給了旬瀲廂。
“好。”聲音無悲無喜,溫御涵掏出了懷里的帝王印鑒,堅定卓絕地蓋上,“都應 你。蓋了章,你就把藥給我。”
旬瀲廂也從總管手里取過太子印符蓋下,臉依舊陰沉,“在你開口求藥的那一刻, 我就讓人送藥過去了,算算時間,明日就能遇上。秦王就好生留在這里做質子,什麼也 不用擔心。”
第十七章 公主不行了
心下的一口氣松了,溫御涵倒地暈過去。
總管上去低聲輕喚:“秦王?秦王?殿下,這······”
旬瀲廂看也不看一眼,將文書收進袖兜里,抬腳便走。“質子罷了,從前孤在趙為 質時,你便跟著孤了。質子該是什麼樣的待遇,還要來問孤嗎?”
總管立刻頓悟,著人抬著溫御涵的四肢,將他扔進了柴房。
紜若煙是在兩日后到虢國城都的。彼時,秦王留在虢國為質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天 下。但卻無人知其原因。
旬瀲廂收到手下傳來的信,在太子府門口鋪了十里紅妝,直到城門口。他站在城門 口迎接,阿蘭掀開了車簾,眼睛紅腫:“太子廂,公主······公主快不行了······”
旬瀲廂的心突然空了,不敢相信。他收到的信是今天就會到,其他什麼都沒說。
一躍上了馬車,旬瀲廂搭上了她的脈:“藥呢?”
紜若煙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阿蘭掏出一只木盒子,回道:“拿到藥的時候公主就咽不下去了。藥還沒有吃。”
旬瀲廂接過盒子,將紜若煙抱在懷里,取出藥。藥丸有些大,他咬下一半,覆上她 干裂的唇。
紜若煙的喉嚨動了動,旬瀲廂又將剩下的半顆也喂進去。
馬車駕到了太子府,旬瀲廂抱著她下來。總管從府里迎出來,旬瀲廂叮囑他:“進 宮,將所有太醫都請過來,包括父王的劉院首。”
“殿下,那是王上的······若是叫有心人知道了,難保不會傳出殿下妄測君王病情的謠 言!殿下!”
旬瀲廂的背影給他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他嘆了口氣,還是領命去了。
紜若煙被他抱著放到了榻上。
她微睜著眼,眸中毫無神采:“還是來了······”
跟隨紜若煙一起來的秦國太醫們被旬瀲廂攔在門外,但身在別人的地盤,他們的王 又做著階下囚,他們也不敢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