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還是去尋天界的太子。
那個被乙月公主才退了婚的男人。
玖云最是看不慣冥帝的這些小把戲,“冥界鬼使眾多,為何偏偏讓你去虛空幻境,我看冥帝分明是有意的。”
司樂也清楚冥帝意圖,只是,他只得點頭應下。
倒是坐在一旁的乙月紅了紅臉,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實在不知該勸不該勸。
不勸,一切因她而起,司樂此番前去兇多吉少。勸,顯然是勸不住的,便作罷。
“無妨。”司樂卻看出了乙月的愁緒,莞莞一笑,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發。
看著乙月忸怩的樣子,玖云納悶兒,她活了幾萬歲,見了不知多少面兒上可人內心卻多于算計的嬌娘,還真沒見過似乙月這般,叫人發自內心里疼愛的。
如此這般黛眉杏眼的小公主,別說司樂一個大男人捧在手心,即便是今日有個俏姑娘在此,心也能被她牽走半分。
正暗自欣喜時,司樂轉過頭,笑瞇瞇地歪著頭說,“陪我走這一遭,如何?”
玖云的思緒不在此,方才司樂說的話,她根本沒聽進去,直到容雍戳了下她的胳膊,這才傻愣愣地抬起頭,“啊?”
司樂只當她是故意的,故而又將話重復了一遍,卻又不知為何心一緊,胸口悶得發慌。
冥界晝夜溫差大,尤以午時悶熱,玖云額尖生起薄汗,只顧著擦拭,完全沒將司樂的話聽進耳去。
見此,乙月不得已上前,對著玖云淺淺笑了笑,示意她回應司樂的話。
玖云親怔一瞬,應付道:“公主洪福齊天,定能同司樂大人喜結連理。”
還未等乙月開口,司樂淡淡頷首,搶先一步應道玖云:“有你助我,定能將此物順利交與太子手中,彼時,我與公主也可喜結連理。
”
“我?”
“怎麼,不愿意?”
玖云乖巧答道:“我,我不合適……”
雖說現在是明鏡殿的人,司樂有難不好袖手旁觀,可前往虛空幻境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如此耽擱,解咒、回天界、尋仇家……都要耽擱。
來明鏡殿本是為借司樂之力脫身,如今尚未脫身,卻要先為他送命?
不可,萬萬不可。
見玖云遲遲不語,乙月又上前輕咳兩聲,語氣認真地道:“玖云姑娘,你是天界仙獸,靈力無窮,若太子還念舊情,說不定……”
太子?
玖云心底冷笑一聲,雖說記憶丟失了部分,但也只是丟失了部分。
天界太子龍鳴,乃妖族后裔,最是囂張跋扈、張狂妄行。
十萬年前,天帝去妖界平亂,無意與一只貓妖產生情愫,這才有了龍鳴。他本不該來到天界,也是妖女以命相逼,這才使得礙于情面的天帝將龍鳴帶上天庭。
龍鳴不受天帝寵,卻借著妖族勢力為非作歹,天界無人愿與他親近。
如此之人,怎會念舊情?
玖云蔫了蔫,耷拉著腦袋,自顧自地搖了搖頭。
“你可知你來冥界前,居于天界何處?”司樂不慌不忙,拿過一個空茶杯,斟了一杯清茶,習慣性地在手中晃了晃。
他嗓音極輕,但玖云還是心頭一驚,不由脫口而出,“我乃天帝仙騎,自是居于紫微宮,你,為何問這個?”
見到玖云態度轉變,司樂終于肯將這幾日打探的消息一一道出。
他頓了頓,將茶杯里的茶一飲而盡,字正腔圓地答復她:“你居于紫微宮,已是兩萬年前的事了。”
聞此,玖云忽覺心口決堤,萬千思緒心潮奔涌,但又記不起半分,心田也似塌陷般,遲遲郁結在喉嚨不散。
如果司樂說的都是真的,那這兩萬年間,她在哪里?
她知道司樂不會說謊嚇她,所以像交換條件一般,慢悠悠地斜睨了司樂一眼,道:“何日去虛空幻境?”
司樂睫毛撲扇幾下,刻意停頓了幾秒鐘,待玖云心跳平復后,才溫和說道:“明日。”
玖云心里還在打鼓。
不是不想明日隨司樂一同去虛空幻境,而是不知為何方才那股心頭滾熱,會持續如此長的時間。
可無論她如何搜尋記憶,在天界的幾萬年間,她都是隨同天帝一起居于紫微宮。
那時,她還不叫玖云。
對,那時,她還不叫玖云。
她突然眼睛一亮,極力克制住滾燙的心緒,幾經平復后才啞聲問道司樂,“你還知道些什麼?”
“我暫時只知道這些。”司樂神情肅穆,語氣也淡定。
他從沒想過騙她,即便現在有求于她,也不想拿此當做幌子作為交易。
不過,他也承諾,“我說過,你的事,我會弄清楚的。”
玖云點點頭,心臟澀澀生疼間,還不忘努力攥了攥裙擺。
她相信他。
來冥界的三月間,她從其他鬼兵鬼使口中聽來的司樂,便就是這般權衡利弊模樣。那時的她總認為,這樣的等價交換好不快活,干脆利落。
可真到了這一天,她與司樂利益互換之時,卻不知為何自作多情起來。
若是在前往虛空幻境的途中,她只能幫倒忙該如何?若是無功而返該如何?若是中途出了什麼岔子,司樂與她皆有性命之憂該如何……
思索間,竟全然沒想過,若司樂食言又該如何。
她相信他。
現如今,他的籌謀,才是最令她惶惶不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