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司樂不是不讀書嗎?”方才在月蓮宮,司樂還問她‘入鄉隨俗’的意思,怎麼現在就懂詩詞韻律了?
容雍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幾句告辭的話后轉身要走,被玖云用法術定住。
“你們拿我當外人?”
容雍急忙回頭,“沒有,大人……大人他也是在保護你。”
玖云沒計較,只問:“司樂的爹娘是何許人也?”
“容雍不知。”
玖云瞪眼,“你不聽話!”
“是真的不知。”容雍有些急了,“大人從未和容雍說過他爹娘的事,我遇見大人時,只知……”
“只知什麼?”
容雍怯聲怯氣,嗓音也小了不少:“只知大人娘親死的很慘,臨走前,囑咐大人一定要活下去。”
玖云也不是在蜜罐子里泡大的,知道其間的辛酸苦楚,沒再問了。她緩了緩,待容雍離去后,又端起醒酒湯,給司樂喂下去。
不知是醒酒湯的味苦還是別的什麼緣由,司樂喝了一口,嗆了嗆,醒了。他睜開眼,眼眶紅的可怕,睫毛微微一動就流下淚來。
見此態,玖云急忙放下手中的湯碗,透過骨雕刻畫一般的臉龐,伸手刮了刮司樂眼角的淚。
這一刻,司樂像是被法術定住一般,四肢不由自己,大腦也不聽使喚,唯有心跳瞬間跳的很快。
一息間,四季瞬息萬變,萬千鬼魂形態各異在他腦海里迅速游走。他喘不過氣來,心跳快到他不知如何駕馭這幅軀體,只覺著心口發慌。
他推開玖云,慌亂間打翻了湯碗,奪門而出。
玖云卷翹的睫毛顫了顫,沒追過去,也沒在意司樂推開她,只蹲下身撿起被打碎的湯碗。
瓷片劃過手指,一滴滴鮮血由內而外蔓延而出,玖云盯盯看著,有那麼絲疼痛。
這才是痛覺,一個凡人肉體應該有的痛覺。
司樂出了寢殿一路朝前殿跑去,一不小心撞上容雍也沒讓他停下,直至跑到一個無人的角落,停下腳步四下看了看,確定是沒人后,這才癱坐在地上妄圖掩蓋住慌亂的心跳。
一定是凡人肉身的緣故,他心道。
肉身附在亡魂鬼將身上,都有時限,少則三月,多則一年,但總歸是要腐爛的。司樂本是無心之神,哪里感受過心跳之覺,這慌亂的感覺雖難受,但畢竟都會過去的。
容雍見了方才司樂慌神的樣子,很擔心,四處尋他。好容易尋見蹤跡了,又不敢靠近,只在一尺外的距離安靜候著。再三想來還是不放心,就遠遠問道:“大人,您沒事吧?”
“沒事,我能有什麼事?”
也是,這里是冥界,陰曹地府,世間還能有哪里比此處可怕?容雍抿了抿嘴,坐在一旁的石凳處,把腦袋耷拉在胳膊上。
沒過多久,司樂邁著緩緩的步子走出來,不過心跳還是一如既往的快,只比先前平復了一點點。
他走到容雍面前,問道:“你,你知道心跳的感覺嗎?”
容雍頓了頓,他當然不知道,他也是沒有心的鬼魄。
怎麼,感沒感受過心跳,他司樂會不知道?容雍搖了搖頭。
“大……大人為何如此問?”
“沒事,應是我先前得了這具凡人之身,莫名有了心跳的感覺,很是不適。”
凡人雖有心跳,但也都是平穩的,怎會像他先前那般驚慌失措。除非,除非是遇到惡疾、恐懼、生氣……或者——
或者,喜歡。
“大人方才可有對玖云姐姐動怒?”
司樂下意識地搖了搖頭,自幻境回來后,他很少在對玖云發脾氣。
“那,大人可覺著身子有哪里不適?”
“喝了你熬制的醒酒湯,好多了,并未有什麼不適。”
“那大人自然也不會遇見什麼驚厥之事了。”
“那是自然。”司樂答完,又反應過來,“你問這個干什麼?”
容雍唇角忽地微翹,對著司樂淺淺一笑,“那方才,大人應是對玖云姐姐動心了。”
動心?
是那種動心嗎?
司樂心跳本都平復了,聽容雍這麼一說,心跳又快了起來,臉也開始發紅,嘴上結結巴巴地道:“你,你知不知道你在亂說什麼。”
容雍低下頭,什麼也不說。
司樂假裝生氣,又取下頭頂的紗笠拿來扇了扇風,顧著腮幫子,埋怨道:“一定是被你氣的。”
“奴下也是聽那些從凡間來的鬼魄說的。”容雍低著頭,不敢抬眼看司樂。
“以后不許再說了。”
容雍點了點頭,慢慢抬起眼皮瞅了眼司樂,誰知二人眼神突然就對在了一起。司樂心虛地別開眼:“走吧,回去。”
🔒21 喜不喜歡
玖云開始習慣吃冥界的食物。
其實冥界的食物和天界的也差不多,最大的區別是,冥界鬼神會食凡間腐爛的尸體。蟲、鳥、魚、獸,除了人和妖,其他都會被當作食物。玖云一開始不習慣,但自從上回在月蓮宮品嘗過這些美味后,她覺得也不是不可以。
畢竟,在冥界的生活還得一段時間,學會幾道秀色可餐的玉食,也是有利無害。
酸辣魚,是玖云要親自下廚嘗試的第一道菜。
她破天荒地在黃泉邊上找了幾條尚未腐爛的魚,刷洗干凈,又帶回明鏡殿,準備一展廚藝。
可容雍看著她手忙腳亂的樣子,實在有點慌,故問:“姐姐,你以前做過菜嗎?”
“那還用說?誰還能沒做過幾道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