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雍不覺得奇怪,舉著手中的鼠,對著殿內唯一的一束光源,瞧了瞧。
緊接著又將小鼠扔了出去,“罷了,靈魄也是靈,隨他去吧……”
司樂對容雍的變化表示理解,故也不再追究。
容雍放走小鼠后,回到墻角,在玖云消失的地方坐了下來,背依著墻角,消瘦蒼白得幾近透明的手指,拾起玖云生前的幾縷青絲,在手中編著。
“雍兒,你之前是很聽我話的。”
是啊,容雍從進入修羅之后就沒見過陽光,沒聞過花香,沒聽過鳥鳴,沒有嘗過飯菜的味道。
是司樂帶他走出泥潭,所以他恨不起來。
那玖云呢?白白死了嗎?
“大人常說復仇之重,那姐姐的仇如何算得?”
容雍冷如冰霜的目光掃過司樂時,司樂頓覺渾身一顫。
正是此時,門外突然傳出一陣陣喧鬧聲。
幾個小鬼將掙扎著、奔跑著、大喊著饒命。
一個小鬼痛得一陣呻吟,手中斷劍跌落在地,一手捂住左肩往外劇烈冒血的傷口,急忙往司樂處跑去,口中大聲喊著大人救命。
司樂沒來得及救治,對面的人晃了晃,重重跌落在青石地板上,暈死過去。
“是誰?”司樂警惕地睜開眼睛,嗅到了空氣中一個不屬于冥界的味道。
容雍跌跌撞撞地站起身來,也對著對面不熟悉的身影保持警惕。
許久,一個女子的聲音傳開:“司樂大人,好久不見。”
玉貍?
是玉貍。
司樂認真地看了看對面的女妖,她手中的那把玉柄短劍,正是當初玖云送給她的那一把,上面還刻了一個非常醒目的玉字。
“玉貍,你為何會來此處?”司樂淡淡道。
玉貍勾唇一笑,瞧著司樂的眼微微瞇了瞇,道:“司樂大人,姑娘為何而死,還請大人給小玉一個交代?”

🔒40 往生邪術
玉貍受玖云恩,如今得知玖云魂飛魄散,自然是來尋仇的。
司樂不懼玉貍尋仇,只是自玖云走后,他不愿見到有關玖云的任何事物。
故人自也不例外。
他將目光從玉貍腰間的金剛鐲移向別處,頓了頓道:“與我何干?”
“大人不必試圖激怒我,這幽幽冥界,即便玉貍再大能耐,也不能將大人奈何。”
司樂微微睜眼,沒有料想到玉貍已經猜出了他的意圖。
他早就想找個合適的緣由,同玖云一起灰飛煙滅。
他是鬼,也是神,自我了斷實在太毀名聲。
司樂本就不是能為了情情愛愛自斷前路之人。
如今,又怎麼會為了一個相處不過數月的人,搞的自己魂飛魄散?
只是司樂沒想到,這原本不需要經過思考的事,竟讓他糾結如此之久。
幽風陣陣。
玉貍半瞇著雙眸,盯盯地看著司樂。
她不是來尋仇的。
她知道,司樂不是善茬,但絕不會傷害玖云。
自她從秘境回妖界后,一直苦練功法,加之這金剛鐲的庇佑,功力提升很大,階品也增升不少。
只是妖界妖獸一般都壽命極短,若是在凡間得陽壽之時沒有飛升成仙,往往不過凡人壽命就會轉世投胎。
玉貍被困在天界許久,成神后竟不知凡間已過去數年。
再回妖界時,故人親朋多已離散,只剩她一人孤苦伶仃。
越是如此,她便越是想念玖云。
本想著修煉到一定程度,就來尋玖云好去做個伴,平日里能陪著說說話便可。
誰知不過短暫時月,卻聽聞了玖云魂飛魄散的消息。
如此一來,她便更是不能坐視不理了。
“大人,我今日來此,是有要事相商。”
玉貍朝司樂使了個眼神,司樂明了,吩咐殿內眾人退下。
又布上結界,以免節外生枝。
許久,司樂問:“何事?”
“我有一法子,能讓玖云姐姐重回轉世。”
司樂瞳孔頓時一張:“此言當真?”
司樂不是萬年真神,卻也不是一無所知的小仙,自他記事起,還未曾聽聞有誰魂飛魄散,還能重生轉世之說。
即便是天庭的上神,也未必得此法子。
玉貍一個小貍妖,如何知曉?
“只是,這歪門邪術有悖三界道義,實施起來也極為艱險,不知大人……”
司樂聽出來了,原是邪術。
是邪術,都會遭到反噬,尤其是施術者。
也就是他和玉貍。
術乃天道,邪不壓正,自然所受的影響也不可估量。
若真要走此路,意味著舍棄一切去賭。
賭什麼呢?
賭玖云靈魂轉世,與他再續前緣。
可自玖云那天魂飛魄散后,他與乙月已成三界皆知的一對璧人,太陰水帝已經封他王位,賜黃蜂一職,主管昆蟲。
官職雖不大,但也是勾魂使者,正統的冥界之神,與先前無名份的小鬼不可同日而語。
況且,他自有乙月這層關系,還怕日后會沒大好前程?
這原本就是他想要的一切。
而現如今,他卻覺得這些索然無味。
反倒是,玉貍口中的提議讓他覺得更有趣些。
司樂瞇了瞇眸,繼續問道玉貍:“你說的那邪術究竟是何?”
見司樂這般緊迫的樣子,玉貍才知道這趟冒險不是白費力氣。
她轉入正題:“大人可知借魂?”
司樂想了想,皺皺眉。
這是妖界的一種邪術,他只是略有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