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月一鳴,廢了她十指的月一鳴啊。
背負月氏家族重任的人,怎麼可能冒著被殺頭的危險私自去救崇文的書。沒道理啊。難不成還能是潛伏已久的友軍?
卿如是不再細想,將崇文的書用厚厚的牛皮紙包裹起來,藏在抽屜里鎖好。梳洗沐浴過后,同卿父卿母用了晚膳。
臨睡前翻出了葉渠交給她的那本《史冊》,她猶豫須臾,指尖拈著書封遲遲沒有翻過去。
細想了想,最終沒讀。
縱然她被葉渠一番話勾得心里癢癢,實在想一窺究竟,不得不說葉渠真是個推書奇才,然而一山更比一山高,一想到讀完月一鳴的一生之后沒準自己今夜睡個覺都得被他支配。
她被這種無言的恐懼勸退了。
和喬蕪逛書齋的日子還有幾天,卿如是打算白日里再讀那本書,用以打發時辰。
平躺在床上,卿如是合上眼,半晌后又睜開眼,瞪著床帳。
月一鳴倒是沒想,心里想的卻是給她送來崇文原作的月隴西。
卿如是:“……”你們月家的人是不是想搞死我?
月府這位世子,不知嘴里有幾分真話。他說這本書是在國學府里找到的,國學府不是都要建成了嗎?過幾日他都能住進去了,四周必已是雕欄玉砌,且守衛森嚴,他又怎可能隨意挖得到東西?
能從中午那番言論看出她與崇文的觀念一致,又為何會不知道這本書是崇文的原作?
思緒飄蕩著,卿如是逐漸熟睡過去。
次日睜眼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打開抽屜看一眼崇文的原作還在不在。
還在。卿如是松了口氣。
待到梳洗完畢,她急不可耐地翻開《史冊》。葉渠有看書折頁做旁批的習慣,正好方便卿如是按照葉渠的理解來看。
雖說葉渠的理解里皆有偏頗月一鳴的意思,然則,總比月氏那群老不死的滿口皇恩浩蕩福壽永昌要強得多。
目光流連于泛著淡淡墨香的紙面,驀地頓住,停在最簡單的一句話上:享年三十七。
簡答五個字,便將這位年少成名的風光宰相的死亡風輕云淡地帶過。
秦卿死的時候月一鳴方滿三十,而立之年。也就是說,在秦卿去后,月一鳴也只不過多活了七年而已。
卿如是以為自己會高興的,卻怎麼也笑不出來。那個人在她死的時候還挑釁地說,“秦卿,你不起來罵我了嗎?”最后卻只比她多活了七年。
這七年里,他經歷了女帝登基,相府遭難,家族存亡,也經歷了與正夫人攜手余生、教養子嗣的片刻溫情。
想到教養子嗣,卿如是又有些迷茫了。
倘若她記得不錯,從前,月一鳴應是跟她說過。
彼時她蹲在院子里擺弄些花草,月一鳴噙著笑走過來,蹲她旁邊,伸手就給折了幾朵。
秦卿拿眼睛剜他。
他笑得慵懶,“怎麼,跟折了你孩子的胳膊腿似的。”
秦卿垂眸除草,低罵了聲,“月狗逼。”
月一鳴湊過來,埋低了腦袋,戲謔道,“什麼好夫君?我沒聽見。”
秦卿默然片刻,忽地冷笑一聲,抬手一巴掌將他的腦袋給摁進土里。
過于猝不及防,月一鳴還真沒料到。
秦卿偷襲過后蹭地起身,撒腿就要跑,被月一鳴單手拎了回來,順勢反摁倒在柔軟的花草間,又被他松了腰帶,拽開衣領,掀開肚兜一小角。
月一鳴扯了扯自己的衣襟,微瞇著眸挑唇笑,“知道我不設防,所以偷襲我?”話落時,他俯身朝她的脖頸和下顎親了下去。
秦卿推他:“休想把泥蹭我身上!!”語畢時一口咬在他的喉結上,下了重口。
月一鳴稍退,捏住她的下巴,舔過嘴角的泥屑,咬牙切齒道,“這種時候,我是為了把泥蹭你身上嗎???好好看看,我都被你撩成什麼樣了……”光天化日之下,他竟然想白日宣。淫。
而她面對著這麼一具男人的軀體,想的竟然只是泥土不要沾到她身上。
月一鳴心都梗了。
秦卿怕癢,被他捏著下巴不舒服,抬頭又看見他的長發和臉上都還掛著泥土,沒忍住,笑噴了,想要憋笑,憤然道,“月狗逼你賠我的花……!”
月一鳴見她笑,也跟著笑了,“護花跟護孩子似的,折了你的花,賠你個孩子好不好?”
秦卿皺眉:“少耍流。氓!這是院子里!你言行注意點,對得起你相爺的稱呼嗎?!”
他不說話,凝視著她,低低地笑。
忽然,笑聲戛然而止,他輕道,“秦卿,我沒跟你耍流。氓,真想和你要個孩子。能跑能跳,我們瞧著便會覺得歡喜的孩子。男女都好,你和我的就好。”
秦卿很果斷,甚至看都沒轉過頭看他,直接拒絕了,“我看你們月家已經很不順眼了,以后我要生個孩子也姓月,多遭罪。”話落,她從花圃坐了起來,整理衣襟。
月一鳴也坐起來,一片懶散模樣:“這多好辦,孩子跟你姓便是。”
秦卿知道他說笑,嗤道:“可我不想幫你生,你和夫人生去罷。話說回來,夫人比我先入門,她這都入門一兩年了罷還沒動靜,你是不是不行……”
最后幾個字,她嘀咕著嘀咕著,抬眸瞧見月一鳴幽深而又正經的眼神,便想起他們洞房那晚,心虛地臉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