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若是按照卿如是背下的原文進行修復,或者說那根本就是默寫,最后修補好的遺作肯定不會合陛下的意,畢竟陛下找來月家人,就是為了以胡亂撰寫的方式銷毀遺作,所以,陛下看到不合意的遺作時定會降罪于修補的人。
這個人是誰都好,反正不能是卿卿。
“若是見一面之后談不攏呢?”卿如是追問。
月隴西默了默,“若百般討好之后還談不攏,那就只好用些手段了。”
第四十章 她對他笑得眉眼彎彎
他所說的手段, 不用想就很骯臟。卿如是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不再多言。
辰時, 小廝按照名單劃分將參與選拔的人依次帶進考室。蕭殷被劃在七室,進來的時候看見卿如是并不驚訝,稍頷首, 算是與她見過禮了。
每人的桌上都備有筆墨紙硯,甚至早有小廝幫忙鋪好紙、研好墨, 只須參選者動筆即可。
待所有人就位, 提筆鈴響, 同時,小廝點燃爐中香。
真要這般坐一炷香, 卿如是自認坐不住。她見月隴西在看書,便也湊了過去。
她歪著頭瞥了一眼半立起來的書封,赫然寫著《月氏百年史》五字。
卿如是狐疑看向讀得津津有味的月隴西,“?”自家的歷史, 他還不清楚嗎?有必要看?
月隴西看懂她眼中的疑問,壓低聲音,如實回,“族中一位有真才實學的先輩寫的, 遣詞用句十分有趣, 我多讀幾遍而已。不如一起看?”
卿如是思忖了下,估摸著這本書就和葉渠給她的《史冊》大致無差, 此時左右無事,她點頭, 將椅子搬近了些。
為照顧她剛起頭的進度,月隴西將自己看的那頁折了痕跡,而后翻到第一頁,陪她重頭讀起。
既然是百年史,那倒數回去,起篇差不多又是講月一鳴的。卿如是心下無語,但也耐著性子看。
果然,第一頁寫的是月一鳴娶妻的事情。夫人進門時月一鳴方滿十八。第二年月一鳴奉旨納秦卿為妾。縱然一妻一妾,卻不曾想,直到秦卿去世月一鳴也未有子嗣。
秦卿去后第二年,夫人卻有了身孕。當時有人說秦卿是妖女,壓了月家的福,秦卿一死夫人就有了。
卿如是沒想到月一鳴的子嗣是她死后第二年就有的,更沒想到還有她壓了福氣這說法,兀自一笑,頓時對下文來了興致。
說是這些流言傳入夫人的耳中,夫人不是很高興,稟了月一鳴后,吩咐下去,將亂傳謠言的人統統送進衙門打了板子。坊間欲跟風傳謠的人都老實了。
后來夫人難產,險些沒有保住孩子,月一鳴花重金聘了最好的穩婆,又找來宮中御醫才得以保住母子。
因夫人產后身體羸弱,月一鳴就將母子二人送到一處僻靜的宅子將養身體,差遣了好些可靠的老嬤嬤老管事,還有些天生啞嗓的丫鬟仆人給夫人使喚。
卿如是又生疑惑,“為什麼要天生啞嗓的?”
月隴西湊到她耳畔解釋,“少說多做。有些東西,看到歸看到,不能傳出去。當然,這是我的解釋。書中的解釋是,將養身體的時候,少些碎嘴的人,宅子里能清凈些。”
卿如是似懂非懂,倒是更愿意相信月隴西的解釋。
月一鳴不是那麼沒有分寸的人,將正夫人送出府里將養身體這種事,不像是他能做出來的。
她思考了番,湊近月隴西的耳畔,低聲問,“你的意思是……或許當時月府里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辛?”
月隴西斂了斂眸中得逞的笑意,回道,“我可沒說。接著看罷。”
接著看下去的重大事件就是,惠帝的勢力被架空,朝中出了潛伏極深的反賊,女帝里應外合順利推翻惠帝登基。
“反賊?”卿如是皺眉,苦思冥想當時朝中的局勢,想不出來,她湊過去無聲問,“你祖上身為宰相,就沒察覺出一點貓膩嗎?”
月隴西在她耳畔道,“書中說,在秦卿被禁足西閣的那段時間里,反賊應該就已經開始謀算,這人在朝中凝聚叛黨勢力,搞了不少小動作。祖上沒有察覺,可能是因為反賊潛伏期太長了罷。”他說完,嘴角翹起些弧度,故意在她耳尖處輕輕呼了下氣。
卿如是怕癢,當即捂住耳朵,紅著臉看他,后者滿臉無辜,似乎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卿如是以為是自己太敏。感,也沒說什麼。
回味著他的話,卿如是覺得許多地方都不太對勁。上次葉渠告訴她,女帝十分欣賞月一鳴,甚至給出依舊以相位待之的承諾……連個搞小動作的叛黨都察覺不到的宰相,女帝會欣賞?
是月一鳴無能,察覺不到,還是說……月一鳴其實也在背后縱容叛黨?
卿如是不明白自己為何會這麼想,可莫名直覺這事沒這麼簡單。一句潛伏期太長就成為理由,她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她還想要再看下去,急于在字里行間尋找答案,月隴西卻將書合上了。
“好了,今天就看到這里罷。”他淡笑著,凝視她道,“看書這件事,得慢慢消化,才能悟出東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