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昭躺在榻上,十分虛弱地點了點頭。
云杉摸了摸她的額頭,明顯比下午的時候燒得更厲害了,忙焦急道:“小主,要不咱們還是請太醫吧?再這樣燒下去也不是辦法。”
宋昭輕描淡寫地說:“不用咱們去請,太醫等下自己就來了。”說著覺得有些口渴,看向云杉道:“你去幫我......你的臉怎麼了?”
她這才注意到,云杉的左臉略微有些紅腫,像是挨了打。
云杉忙側過身去,躲避著宋昭的眼神,支支吾吾道:“沒、沒什麼,奴婢就是自己撞了一下......”
“胡說。眼睛長在腦袋上,平地里走路還能撞了臉?”宋昭烏黑的眸子轉了轉,便問:“是李貴人?”
云杉眼見事情瞞不下去,只好將方才在庭院里發生的事兒告訴了宋昭。
她字句不提自己的委屈,反倒勸宋昭說:“小主別往心里去,李貴人就是見不得您受寵,才會說些酸里酸氣的話。”
“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愛說什麼就說什麼,我不會跟條瘋狗計較。”宋昭輕撫著云杉的臉頰,心疼地說:“可她不該打你。”
云杉抿唇搖頭,“奴婢沒事的,小主不用擔心奴婢。當奴才的哪兒有不受打不受罵的呢?倒是小主的身子要緊,奴婢去給您倒一盞溫水潤潤喉嚨吧。”
倒水回來后,云杉將宋昭攙扶起來,宋昭只喝了一小口,便說:
“李氏入宮一個月,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我本不想對付她,由著她自生自滅就是了。不過她既自己找死,我何不成全她?”
她瞥一眼窗外,此刻正是晚膳的時候,宮人們正將流水似的吃食往主殿里送。
主殿住著的是瑤華宮的主位瑤嬪,
她喜歡熱鬧,一般午膳或者晚膳,都讓宋昭和李貴人去她殿里一并用膳。
宋昭想了想,對云杉說:“你去告訴瑤嬪娘娘一聲,就說我難受的厲害,又怕病氣過給她與李貴人,晚膳就不去吃了。”頓一頓,又補充了一句,“過一刻鐘再去。”
云杉心想,其實就算宋昭不去吃飯,瑤嬪也不會過問她什麼。
而且眼瞅著正殿現在就要啟膳了,過一刻鐘去,怕是瑤嬪和李貴人都要吃完了,還有走一趟的必要嗎?
不過主子既然讓她做,就一定有主子的道理,所以她也沒有問,在西偏殿陪了宋昭一刻鐘后,她就去了正殿。
果不其然,她來的時候瑤嬪和李貴人已經快用完膳了。
云杉說:“瑤嬪娘娘萬安,李貴人萬安,我家小主病的厲害,害怕將病氣過給二位小主,今日便不來和二位小主共進晚膳了。”
李貴人聞言冷嗤一聲道:“不來就不來,也沒人請她,還把自己當個角兒了?”
可瑤嬪卻心念一沉。
宋昭到底是她宮里的人,若她連問都不問候一句,這要是真病出個什麼三長兩短來,她也免不了要被訓斥。
于是她假意關懷道:“本宮還以為宋答應都好些了,病得更重了嗎?”
她取過絹帕擦了擦嘴,起身道:“本宮去瞧瞧她。”
瑤嬪要去看宋昭,李貴人自然不能落下這個看宋昭笑話的好機會,忙不迭也跟著去了。
她二人入了西偏殿,瑤嬪坐在宋昭的榻前,牽著她的手關切道:
“可憐見的,多水靈的姑娘燒成了這樣?你怎麼也不知會本宮一聲,本宮也好叫人去請太醫來給你瞧瞧。
”
“咳咳......”宋昭虛著力氣半撐起身子來,畢恭畢敬道:“多謝瑤嬪娘娘關懷。嬪妾身子不礙事,睡一覺便好了。”
李貴人前兩日也得了風寒,從頭到尾也沒見瑤嬪問候她一句,心下一想,愈發覺得是宋昭故意在扮可憐博同情。
她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云杉,見云杉臉上竟然還露著似笑非笑的表情,便更篤定了心中揣測。
于是也不管瑤嬪還在,便對宋昭發了性子,
“你裝什麼裝?別人得病你也得病,怎麼你得了風寒就跟得了絕癥一樣?”
云杉解釋道:“貴人小主也不好這樣說,每個人的體質不一樣,我家小主從前在家中的時候就體弱多病,她......”
“主子說話哪有你一個奴才插嘴的份兒?”
李貴人橫了云杉一眼,打斷了她的話后,繼續道:“你主子就是個庶出的,在家中也不得待見,若說體弱多病的,這不也好端端的活了十幾年?怎麼在家里能活,入了宮就風吹不得日曬不得了?”
瑤嬪聽著李貴人說的話刺耳,少不得勸說兩句,“同住一個屋檐下,李貴人你說話也別太刻薄了。”
宋昭見李貴人隱隱有作罷之勢,故意咳嗽了兩聲,裝得更柔弱了,
“咳咳......李姐姐誤會我了。我若是無心做了什麼事,惹得姐姐不痛快,姐姐只管告訴我,我改就是了。”
宋昭裝得柔弱不能自理,像是下一刻就要咳出血來,李貴人便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罵道:
“你沒完了是吧?真病的要死了就去傳太醫!你不叫太醫來,不就是怕太醫戳穿了你根本就沒這麼嚴重嗎?你現在是要扮可憐給誰看?你別以為你......”
“皇上駕到!”
李貴人粗鄙之語才說了一半,就被門外內監的通報聲給截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