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到了角門的拐角處,二人要分道揚鑣之際,才駐足下來。
蕭常在躲在角門后頭,偷聽著二人的攀談。
宋昭說:“有勞褚院判了,還希望褚院判能一直瞞著蕭常在。也算是給她一個希望,叫她不要胡思亂想。畢竟人活著,總得要有個盼頭。”
褚院判道:“微臣明白。宋主兒心善,雖說蕭常在臉上的疤痕是不可能徹底復原了。但長久醫治下去,疤痕肯定也會比現在淡化一些。”
宋昭嘆了口氣,“也只能如此了。簫姐姐實在可憐,盼著皇上日后能待她多關心些吧。”
簡單交談了兩句后,他們便在岔路口背向而行,各自離去了。
在角門后面躲著的蕭常在,將他們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她的眼淚斷了線,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樣,無力地倚靠著紅墻,一點點滑坐在地上。
不知過了多久,眼淚哭干了,眼神里的絕望無助也被不甘和恨意所替代。
她抬起頭看向宸妃所住的永和宮方向,
雙手死死攥拳,指甲都嵌進了肉里也不覺得疼......
【第64章 贈簪試探】
后來的一段時間,宋昭得空總會去看望蕭常在。
也不做什麼,就是陪她聊聊天,開解開解她,好叫她別事事都悶在心里。
旁人看在眼里,只覺得宋昭實在愚蠢。
蕭常在毀了容貌,明擺著是不可能再得寵了,她們不理解宋昭為什麼會對她心思這麼重。
但宋昭知道,偏偏是這樣的人,被逼到絕路上去了,才更容易破釜沉舟,做出駭人的事來。
毀容一事,宋昭讓蕭常在以為是宸妃在琵琶上動了手腳,蕭常在是有可能去對付宸妃,
但蕭常在也有可能會對付她。
畢竟蕭常在也算是做了她的替死鬼,當然心有不甘。
宋昭可不想招惹這樣的麻煩,她可不想算計人最后將自己給算計進去了。
所以她才會格外關心蕭常在,
她要成為蕭常在絕望困境里的一束光,總不叫她怨懟到自己身上來。
月底的時候,宮里面新得了嶺南進貢的乳橘。
嶺南距離京都路途遙遠,乳橘又金貴,對于運輸的條件要求十分苛刻。
加上今年是流年,品相好的果子也不多,所以送到宮中的時候,就只剩下了不到兩斗。(不到二十斤)
太后是最喜歡吃乳橘的,所以她那里送去了一斗。
余下的便依照往年的例子,皇后和宸妃分的最多,穎妃、云妃和舒妃也能分到些,但是嬪位就沒有了。
不過也有例外,
比如宋昭位份雖然只在常在,但也分到了些。
內務府分發賞賜的時候有記檔,這事宋昭想瞞也瞞不住,
不過她很會做事,將這些乳橘給各宮姐妹都分了點,倒也不會招惹多大的嫉妒。
這日來看望蕭常在的時候,她一邊幫蕭常在剝橘子,一邊說:
“褚院判醫治了十來日,瞧著姐姐臉上的疤痕淡化了許多。”
她將剝好的橘瓣遞給蕭常在,又道:“再過幾日就要入冬,聽下人說梅苑的梅花已經開了骨朵出來。下個月十五是后宮賞梅的日子,姐姐也去吧?”
“我去做什麼?”蕭常在接下橘瓣并沒胃口吃,隨手放到了食盤里,兀自神殤道:“人人都賞花,我這殘花去了反而掃興。”
“皇后娘娘駕到~”
宮人的通傳聲才報出來,眼見著皇后就已經步入寢殿了。
宋昭和蕭常在連忙起身福禮,皇后十分和藹地叫她們平身,而后看向宋昭說:
“這幾日你總是陪在蕭常在身邊,可見你待人真心。其實本宮一早就該來了,但知道蕭常在不愿見人,所以也沒強求,但心里也記掛著,總問著太醫她情況如何。”
說著抬起手,溫柔輕撫過蕭常在的臉頰,“是大好了,你要記得忌口,這樣才能將疤痕養好。”
蕭常在欠身道:“多謝皇后娘娘關懷。”
后來三人落座后,皇后一直在關心蕭常在的情況,宋昭則畢恭畢敬坐在一旁。
她看著皇后端詳和善的模樣,實在是配得上‘母儀天下’這四個字。
后宮中無論是誰出了事,她都會十分上心,倒像是真把人人都當做了姐妹看待。
可這究竟是她的本性,還是她偽裝出來的表象,宋昭也看不清楚。
就好比方才皇后說得那番話,乍一聽也沒什麼,可細想想:
她既說宋昭日日陪伴蕭常在待人真心,又說她知道蕭常在臉傷了不愿意見人,所以這才沒來。
這不就是在隱喻宋昭的關心,是在強人所難嗎?
幸好蕭常在不算是個聰明的,
不然她只要一細想皇后這話,那麼宋昭這麼多天的陪伴對她而言,反而要成了罪過了。
皇后牽著蕭常在的手,勸說道:“本宮知道你臉上有傷,心里自然也不痛快。可是你入了宮,皇上與本宮,還有后宮中的許多姐妹,就都是你的家人。誰又會嫌棄自家人什麼?
你總把自己困在房中,多思多慮反而對你不好。
你若覺得心里實在不舒坦,日后也可隨本宮一同禮佛。參悟佛法之際,內心亦能得到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