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要命似地撲向曲嫣然與她纏斗起來,
結果卻被曲嫣然回手一刺,在她的手掌劃開了一道極深的口子。
等侍衛追到窗邊的時候,曲嫣然已然跳窗遁入湖水中,沒了蹤影。
船艙霎時亂了套,蕭景珩怒斥道:
“去追!留活口!”
隨侍的太醫匆匆入內,緊急替蕭景珩處理傷口,
好在他的胸口只是淺層割傷,并無大礙,倒是瑤嬪的手傷得厲害,傷處極深傷了手筋,需得好一番醫治。
而瑤嬪卻絲毫不顧及自身的情況,反倒紅著眼一個勁問蕭景珩,
“皇上您沒事吧?”
蕭景珩蹙眉瞪著她,“你為何會在柜子里藏著?”
瑤嬪支支吾吾道:“臣妾......臣妾瞧著那曲氏就不對勁,她又是外來女子,臣妾擔心她會對皇上行不軌之舉,所以臣妾也就顧不上妃嬪的規矩了。還請皇上降罪......”
她這話說的不盡不實,任誰聽了都知道是假話,
但說到底,她也算是救駕有功,蕭景珩便也沒有深究此事,
“罷了,讓太醫先好生醫治著你的手。”
今日于樓船之上負責巡守的侍衛,此刻統統都被押到了甲板上吃起了板子,
巡撫與一眾在船上的臨安官員,也是齊齊跪了滿地,瑟瑟發抖著向蕭景珩叩首請罪。
今日事兇險萬分,蕭景珩也是動了大怒,
“這些女眷都是你們挑選上來的,為何會混進去了刺客?”
說著又看向江德順,
“你這個都太監是怎麼當的?送來御前的人底細都摸不清?她那匕首又是怎麼帶進來的?”
蕭景珩情緒愈發激動,胸前才包扎好了的傷口又漫出了血,染紅了紗布,
“今日這事所有人都要嚴查!是誰將曲氏選上來的,又是誰負責給她沐浴更衣,將涉事人等統統押入牢中嚴刑拷打,務必要從他們口中套出實話來!”
見朝臣仍在他面前跪著,他愈發惱火呵斥道:
“還在這兒跪著?都給朕滾出去!”
將一干人等都打發下去后,樓船開始向著岸邊全速停靠,
蕭景珩垂眸,看著案頭自己方才卸下來的那枚,昔日宋昭送給他的龍紋玉佩吊墜,
玉佩的正中有一處缺損,正是此物方才替他擋下了致命的一刀,
現在想想,他仍舊是后怕。
又不禁想起,之前在蘇州的時候遇見的那個‘神棍’檀越之,
檀越之曾口不擇言,預言他此番南巡會遇著血光之災,不過幸有貴人相助,可化險為夷。
蕭景珩當時以為是江湖術士招搖撞騙的把戲,但現下想來,卻也是一一應驗了。
他將玉佩攥在手中摩挲著,默然思量:
難不成檀越之口中所言可助他化險為夷的貴人,便是宋昭?
*
二更天,
有著身孕的宋昭早就已經在先御別苑歇下了。
可因著在孕初期,又正值暑熱,所以她眠得很淺。
‘砰砰砰’
幾聲雜亂無序的敲門聲,徹底打斷了她的安枕。
“云杉,這麼晚了是誰在外頭敲門?”
不多時,她便聽見了容悅的聲音,
“昭兒!”
方起身,云杉已經將容悅帶入了內寢。
容悅的神色很是慌張,身上也是汗津津的,像是趕路過來。
“容姐姐?皇上不是許了你今夜會母家住著嗎?這大半夜的,你怎麼跑來了?”
“昭兒,出大事了!”
容悅坐在宋昭的榻沿處,攥著她的手不安道:
“皇上遭人謀刺了!”
“什麼?”
宋昭聞言也是心下一驚,后來容悅將在樓船上發生的驚險一幕細細說與宋昭聽,又道:
“皇上回來動了大怒,處置了好些人。父親也因著此事被急召去面圣。我聽說皇上此番本是兇險,但瑤嬪卻不知為何貓在了船艙的衣柜里,正好撞上了這一幕,倒是陰差陽錯救了圣駕。”
她說著長舒一口氣,攥著宋昭的手也緊了緊,
“不過最大的功臣按說也不是她,而是你。”
“我?”宋昭不解地蹙起眉頭來。
今夜她不登樓船,便是因為知道臨安官員定會給蕭景珩安排當地的適齡女子伺候,
她不想掃蕭景珩的興,故而才順水推舟給瑤嬪做了個人情。
如今是瑤嬪救駕有功,何以此事還會跟她攀扯上關系?
容悅見她一臉的茫然,便詳盡道來,
“你可還記得除夕時你送給皇上的那枚龍紋胎玉?皇上重視與你的情分,倒是日日都戴著。今日那妖女行刺,橫起匕首直刺向皇上的心室,恰是你那玉佩替皇上擋下了致命一擊,所以皇上才只是受了些皮外傷而已......”
說著將聲音壓得更低了些,“我記得你曾與我說過,在蘇州的時候,曾有個神算子說皇上此番南巡會遭血光之災,但因著有貴人相助,倒能逢兇化吉。現在看來,那‘貴人’說得可不就是你了?如此,對你而言也算是件好事。”
好事?
容悅覺得好,可讓宋昭聽著,卻覺得這事兒玄乎得很。
宋昭不似旁人,得了好處只會一味覺得是上蒼見憐。
她自幼從那樣的人間煉獄里面爬出來,自是明白我命由我不由天這個道理,
宋昭深信天上掉餡餅這樣的好事兒,是不會平白無故掉在任何人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