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后,宋昭問:“皇上不是向來不信占卜卦象之說,此番怎地將他召入了宮中?”
蕭景珩嘆道:“南巡經了險事,要他一語中的,令朕對占卜一事多少也有了些不同的看法。到底是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留存于世千年,多少也有些它的道理。
原也是看中他有本事才召他入宮,但現在看來,卻是只知滿口胡謅,也不知當日他與朕所言,是否全因僥幸,叫他給蒙對了。”
宋昭便道:“若是沒有真本事,全憑瞎蒙混吃混喝之徒,皇上也不必將他留在宮中伺候了。”
蕭景珩頷首應下,“朝廷從來不養閑人。先留用三月瞧著,若真是個繡花枕頭,朕便將他遣了去。”
*
又過了幾日,秋老虎越過去,京都的天氣也算是正式入秋了。
日子一日涼爽過一日,也是叫人舒心。
這段時間,因著蕭景珩獨寵宋昭一人,穎妃、云妃、瑤妃她們逐漸有了抱團之勢,平日里甚少和宋昭有所走動。
宋昭也是懶得搭理她們,只讓小福子偷偷放出風去,將她和蕭景珩情好的事傳得六宮皆知。
余下的,宋昭什麼也不用做,只需要等誰先耐不住了,自個兒急著作死的時候,她稍稍擺擺手,送那人一程就是了。
不過雖然妃位那幾人為著各自的利益疏遠宋昭,但那些位份低自知無望染指后位之人,卻是對宋昭巴結得很。
這日,惠嬪帶著容悅與李常在一同來看望宋昭,
彼時宋昭正在陪承煜在庭院里學走路,
快滿歲的孩子,從爬學會了走,是最不叫人省心的。
總是擔心一個沒看住,就讓孩子磕了碰了的,當母親的可得心疼。
惠嬪入內時,見承煜身旁圍了七八個太監宮女護著,跑得歡快,也能熟練開口沖著宋昭叫母妃了,于是笑道:
“哇~大皇子還未滿歲,就能滿地跑了,實在是聰明呢~”
她帶著李常在她們向宋昭福一福,聽李常在也笑著說:
“懿妃娘娘是不知道,咱們剛才去給太后娘娘請了安,太后娘娘養著靜和公主,這滿歲宴都過了三個月,到現在走路也是磕絆,說話也說不利索,是比不過大皇子半點可愛的。”
惠嬪道:“我聽阿娘說,女孩子是要比男孩子先開口說話的,如今瞧著也不盡然。”
而容悅卻于此時冷笑道:“再不聰明,那也是嫡出的長公主,尊貴無比。哪里是庶出的孩子能與之相比的?”
這話一出,宋昭臉上的笑意明顯僵住了,
李常在為了巴結宋昭,忙頂了容悅一句,
“嫡出庶出都是皇上的孩子,皇上喜歡誰,誰自然就尊貴。這回宮都兩個多月了,你打眼瞧著皇上見過長公主一次嗎?反而是懿妃娘娘這兒,皇上隔三差五就惦記著。”
容悅道:“皇上不見長公主,那是因為皇上念著皇后,見了長公主總要傷情。再說了,皇上就是來了懿妃娘娘這兒又能如何?長公主才出生就擬了封號,大皇子到現在不也一點尊榮都沒有?”
“你......”李常在倒是比宋昭還先惱了,“咱們來給懿妃娘娘請安,那是心里尊著懿妃娘娘。你在這兒空口白舌的胡說八道些什麼?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算盤?你私下里和穎妃多有走動,怕是早就已經向她投誠了吧?怎麼?今兒是穎妃讓你來這兒跟懿妃娘娘說這些不著四六的話的?”
容悅也不甘示弱,“你少要往我身上潑臟水,皇上最忌后宮結黨營私,你......”
“好了。”
宋昭肅聲止了二人的爭執,銳利的眸光落在容悅臉上,語氣泠然道:
“你既是知道皇上忌諱結黨營私,就不該和穎妃走那樣親近。你手腕上那鐲子是胡部的東西吧?穎妃也是大方,肯將這好東西賞賜給你!”
容悅慌忙將手背到身后去,局促結巴道:“懿妃娘娘明鑒,臣妾沒有......”
“你有沒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宋昭冷嗤一聲,旋即吩咐云杉道:“佟常在出言不遜,你盯著她,讓她在長樂宮的庭院里跪足了兩個時辰,才準回自己宮里去。”
容悅連聲求饒,李常在一臉的得意,而惠嬪則是懦懦地勸和道:
“宋姐姐,佟姐姐她不是有心的,不如還是......”
“妹妹別管這些了。”宋昭牽起惠嬪的手,與之親昵道:“她是妹妹宮里的人,妹妹仁心不愿責備她,可本宮協理六宮,卻不能容下這種人在后宮里亂攪和。”
如此,惠嬪也就不好再勸些什麼,
后來幾人留著容悅一人跪在庭院內,同去殿內敘了少頃閑話,告退之際見容悅仍在庭院跪著,李常在出言譏諷道:“你可跪好了,這是在懿妃娘娘宮里,可沒人像惠嬪娘娘一樣好心能救你!”
惠嬪則是一臉擔憂地看著容悅,還小聲吩咐云杉道:
“佟姐姐身子弱,你別太為難她了......”
她們哪里又會知道,
等她二人前腳才出了長樂宮,宋昭就連忙將容悅從地上攙扶起來,
她攥緊容悅的手,一臉的不忍,
“委屈姐姐了。”
容悅笑著搖頭,“不委屈。非得是這樣,我今日得罪了你的事兒,才能從李常在口中傳出去,鬧得合宮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