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實相反,我是最近幾年才開始畫畫的,不然也不會畫的這麼丑。”老人邊畫邊搖頭,“小時候喜歡畫畫,沒工具,長大了忙工作,沒時間。賺了半輩子的錢,直到現在,七老八十拿不動筆了才想起來畫畫。”
老人手握畫筆,顫顫巍巍畫出一根線條,望著自己四不像的畫,深深嘆一口氣,像是要把半輩子的遺憾都嘆走。
李柚白不懂他的遺憾,對她來說,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管什麼時候開始都是歡喜的。
所以她摸摸下巴,重新將目光移回到畫上。
直到李柚白看到一張像是掉進過顏料桶的畫,觸目所及,是奪人心魄的深藍,藍的發青,仿佛要把人吸進去,如果不是她清清楚楚知道這是在紙上,她怕是要以為這是天空的影子倒映在了上面。
第五章:熊孩子
李柚白看呆了去。
半晌開口問道,“這是哪里?為什麼好像天空?”
老人畫好最后一筆,收起工具,聞聲,低頭看了眼她手中的畫,扶了扶鏡框。
“這個啊,這是大海。”
“大海就是天空嗎?”
老人溫柔笑了笑,搖頭,“不是,它們倆是相同又不同的事物。天空屬于天上,大海屬于大地。”
李柚白捧著畫,新奇又不解地歪頭。
老人摸后腦勺,換種方法解釋,指了指縣城的方向。
“在這座縣城的另一邊有一條河。事實上世界每個地方都有這樣的河,這樣大大小小的河穿過高山草地,匯聚在一起就形成了大海。”
聽到這,李柚白明白了些,眼睛微亮,“這麼說順著河流就能找到大海了?”
“呃……道理是這麼個道理。
”老人摸摸下巴,“但最快的方法肯定還是坐火車了。”
李柚白滿面紅光,點頭,“謝謝,我知道了。”
老人笑著擺手,轉過身去收拾畫畫的工具,看樣子是準備畫完走了。
李柚白低頭瞥了眼手中那幅湛藍的畫,“你這副畫我可以買嗎?多少錢?”
老人愣了愣,笑著扶鏡框,“一幅畫壞了的畫,如果你想要,就拿去吧,不要錢。”
“這怎麼行!”李柚白第一次義正言辭反駁,卷起畫摸口袋,想要拿出錢包,卻摸了個空。
她的心也跟著空了下來,著急忙慌站起身,渾身上下摸了個遍,卻也只找到張之前翻出來沒放回錢包里的皺皺巴巴的五塊。
老人溫和地笑著,“如果你真的不愿免費,這五塊也行。”
李柚白紅著臉把錢遞出去。
老人收錢,把畫用牛皮紙捆好,遞給她,笑著說了句,“現在……我也是位畫家了。”
再收拾東西離開這個地方。
望著老人穩健離去的步伐,李柚白默默將畫抱在懷里。
半分鐘后,她突然回過神來,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的錢呢?!!
明明早上吃飯的時候還在!
李柚白把畫找了個安全的地方放下,再次在身上摸了個遍,還是沒摸到那個熟悉的錢包。
不敢相信,又不得不承認,她的錢包好像被偷了!
李柚白心涼的同時,一股名為憤怒的情緒從心底升了起來,朝空氣猛揮幾拳。
媽的,敢偷姑奶奶她的錢!不把這個人揪出來!她就不信李!
李柚白邊咬指甲邊仔細回想。
自己一上午也沒去過幾個地方,吃完飯就邊走邊逛,隔幾分鐘就要摸一下自己的錢包,生怕它丟了。
大概是什麼時候開始沒注意的呢?
好像是在進入火車站后。
對了!
那個被保安追的白衣男生!他從售票口沖出來的時候撞了她一下!
在此之前她從來沒有直接接觸過任何人!
李柚白心中有了個七八分的猜測,拿起畫,就往火車站的方向跑。
進入售票大廳,找到剛才那幾個保安。
“啊,你說剛那小子啊?慣犯了!”保安大叔仿佛很是憎惡,邊咬牙邊說道,“聽說是隔壁村的,一群人,有小孩有大人的,就喜歡來火車站偷東西!大人嘛,抓不到,小孩抓到了,送公安局沒幾天又給放了!你說這不是鬧騰嘛。”
李柚白:“隔壁村?隔壁哪個村?怎麼走?”
“不遠,過縣城南邊的河,然后順著大路一直往下走,一個小時就到了,或者你找城口的摩托車載你一程。”
保安大叔:“怎麼?姑娘你的錢也被偷了?”
李柚白:“估計是吧。”
保安大叔:“那我勸你放棄吧,這錢啊,十有八九是找不回來了。”
李柚白:“為什麼?”
“因為對方是團伙作案啊。”保安:“你別看那小子在火車站只有一個人,回去后,那是一大幫,聽說都是拐來專門干這個的,也是可憐,沒爹沒媽,拐來干這檔子事。”
李柚白不解,“沒人管嗎?”
“怎麼管?窮鄉僻壤的,就連我們這個火車站,都是最近幾年建起來的。政府的人那邊去過好幾次了,根本找不到。安生半個月后,出來照樣偷。”
李柚白抿唇,不知在想些什麼。
“謝謝,我知道了。”
打聽好消息后,李柚白離開了火車站,穿過縣城,找到保安大叔說的河流和大路。
一路向下走。
因為不清楚具體位置,李柚白找到村子的時候天都快黑了。
落日西沉,明亮的色彩鋪蓋大片天空,嫩橘與火紅交織不斷燃燒,仿佛夢中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