墻上鐘指針還在轉,每一秒卻拉的像一年那麼長。
旁邊目睹一切的游安看見李柚白現在這副樣子,心疼如抽絲,掙扎著站起來,也不管肩膀上和后腦勺的血了。
他跑到李柚白身邊,將她緊緊抱在懷里,不讓她去看地上那血腥的場面,雙手顫抖著放在她后背。
李柚白悶悶的聲音從游安胸口處傳來。
“怪人……”
“柚子,別看。”
“……我好像砍人了。”
“不是你。”
李柚白任由他抱了會兒,從他懷里抬起頭,盯向他,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原來他們說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是個瘋子。”
游安目光堅定地注視著她,“你不是。”
李柚白不說話了,攤著趴在游安懷里,感受對方的存在。
游安從來沒問過李柚白以前的事,因為他覺得那不重要。
就像那時跳下河,李柚白在他面前脫衣服,他匆匆一瞥看見她滿是刀痕的后背,他沒問。
他發現李柚白的錢包是個男士錢包,他也沒問。
他從來不在乎李柚白過去是個怎樣的人。
他只知道李柚白是放出沖天火光,從天而降的少女,是他可望而不可求的藥。
第四十一章:五景山
出租屋混亂不堪,東西撒了一地,鮮紅的血刺痛人的眼睛。
不知是不是因為有游安的原因。
李柚白趴在他懷里,沒有生出絲絲害怕。
反而松了一口氣。
瘋子就瘋子吧,她有怪人就夠了。
李柚白往游安懷里縮了縮,將他抱的更緊。
兩人就這樣相互依偎著。
直到角落里的崔灣回過神來,明明眼淚不停地落還要告訴自己不要瘋。
她爬起身,狠狠抹了把眼淚,披頭散發地從地上爬起。
崔灣是了解王奇的,雖然現在他跑了,但他知道這個地方,肯定還會回來。
他們不能再在這個地方待下去了。
李柚白和游安都是好孩子,是她把他們卷進自己的事。
崔灣搖晃著身子走向臥室床邊,扒拉下床單,顫抖著手把地上的殘肢包起來,淚水大顆大顆砸在手腕上。
她把包有殘肢床單找了垃圾袋裝起來,又慌里慌張地拿水來沖洗帶血的地板。
做完這一切。
崔灣哭紅著眼過來抓住李柚白和游安的肩膀。
“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你們跟我們一起跑吧。”
李柚白和游安同時看她。
崔灣語速非常快,“王奇不會放過你們的……你們倆還是孩子,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害了你們。”說到最后,她像是已經到極限似的直掉眼淚。
王奇應該就是剛才那個陌生男人。
李柚白和游安對視一眼,他們也明白此地不宜久留。
李柚白沙啞嗓子安慰崔灣,“這不是你的錯,崔姨。”
崔灣的手從他們肩膀上滑下來,握住他們的手,“那你們跟我一起跑吧,明早……不,今晚就走。”
李柚白沒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崔灣俯身抱住他倆,淚水浸濕他們衣物。“對不起……你們都是好孩子,好孩子。”
抱了一會兒,崔灣忽然起身跑向衣柜,找出自己的包,從里面拿出幾百塊大洋,回來硬塞到李柚白他們懷里。
“孩子,這個,拿著這個。”
李柚白和游安連連后退,推辭。
“崔姨,不用,真的不用。你前幾天收留我們,我們已經很感激了。”
但崔灣態度很強硬,說造成現在這副局面都是因為把他們卷進來。
他們不收的話,她真的會很愧疚。
李柚白和游安再三拒絕無果后,只好收下。
外面的夜在不知不覺間加黑了。
一直乖乖躲在角落的英英在聽見屋子里的聲音停下很久后,才從角落里出來,邊哭邊小跑著進入出租屋。
“嗚嗚……媽媽……”
崔灣聽見女兒聲音,轉身向屋外跑去,與英英相遇,一個緊抱。
“英英!”
英英在崔灣懷里哭到打嗝,攥著崔灣的衣角不松開。
崔灣拍英英的背,“英英不哭,媽媽在這,媽媽在這啊。”
“哇啊……媽媽。”小孩兒什麼都不懂,只知道害怕,一個勁兒的哭。
崔灣安慰了很久。
直到小孩兒嗓子哭啞,眼睛哭腫。
*
他們不能在這兒待太久,崔灣快速收拾了出租屋和行李。
在這期間她找了以前買的紗布和藥品,先給游安和自己包扎了傷口。
等所有東西整理完,已是深夜。
他們沒等天亮,在個隱蔽的地方丟掉垃圾后。
直奔縣城的車站。
在車站附近瑟瑟發抖等了一夜,坐最早的大巴車離開。
李柚白和游安因為和她們方向不同,并沒有乘坐這輛大巴車。
而是在休息區等候合適的車輛。
清晨五點的車站很安靜,只有工作人員清掃地面的沙沙聲,司機師傅躺在駕駛座里,臉上蓋著帽子。整個車站正在從漆黑過渡到深藍。
遠處,游安懷里抱著什麼東西在向休息區跑來,跑到李柚白面前,獻寶似的把熱乎乎的雞蛋餅遞到她面前。
“給,柚子,剛出鍋,還是熱的。”
李柚白接過。
游安在她旁邊坐下。
李柚白把手中的雞蛋餅分了一半給游安。
游安是知道李柚白脾氣的,如果拒絕肯定會生氣,所以他也沒別扭,直接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