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戴恩先生這位英國老紳士,對這文縐縐的中國成語顯然難以全然意會,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陸予城垂下眼眸,輕扯起一個笑容:“沒什麼,您說得對,我的確是撿到寶了。”
來觀展的人多少都對藝術圈有所涉獵,聽到Daniel先生的大名自然是震驚萬分,姜百思聽到已經有人在竊竊私語地討論開了。
“Daniel先生?莫非就是那個主持策劃過無數國際性大型展覽的歐洲藝術圈大佬,Daniel Burg?”
“那人提到了愛丁堡,那估計是了,Daniel先生恰好就曾擔任過愛丁堡大學的客座教授……”
人群中的討論聲越來越響,季小蕾震驚得眼睛瞪得溜圓:“天哪!姜姜姐竟然是Daniel先生的學生?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歪著頭想了半天,她忽然拍了拍腦門:“啊,是了!我們一直都沒有問過姜姜姐和何眉姐是什麼時候的朋友?何眉姐從英國回來,那麼反推一下,你們或許就是在留學時認識的?”說完,她視線瞟向何眉,眼神里帶著求證的意味。
何眉沒想到姜百思會在這種場合下被認出來,她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因此面對季小蕾的疑問,她只能僵硬地笑了笑。
那位大嗓門的外國友人在姜百思虛弱無力的徒勞否認中,試圖拉著她敘舊,甚至差點要當場讓她幫忙聯系一下Daniel先生。
“哦?原來是Bertha小姐啊。”人群中突然傳來一道嬌媚的女聲,待看清來人,姜百思眉心微跳。
說話的人正是多日未見的秦斯穎。
看著她的樣子,姜百思只覺來者不善。
果然,下一秒,秦斯穎拿出一本展覽手冊,姜百思在看到的瞬間瞳孔劇烈收縮。
“相信在這兒的大家或多或少應該都知道,一年前愛丁堡最好的藝術館曾舉辦過一場當代藝術巡回展。”
說起這場展覽,人群有了回應。這場巡回展成為當年英國最賣座的展覽之一,原本聽說還有來中國展出的計劃,不知為何,后來不了了之。
“那個展覽的主策展人,就是Bertha小姐!而獲得巨大成功的這場策展方案,卻是徹頭徹尾的抄襲之作!抄襲的還是自己的妹妹!”秦斯穎臉上帶著笑,眼底卻凈是陰冷的寒冰,那些寒冰化為利劍射向姜百思。
“你胡說!”何眉大聲呵斥,“姜姜她根本沒有妹妹!”
“親妹妹自然是沒有,但是收養她的人有一位女兒。不信你大可以問問這位Bertha小姐,Daniel先生的愛徒,有著光明前途的藝術圈新星,當年為何會突然被學校開除?”
“那是因為……”何眉語塞。
該死,那段時間她正忙著跟上一任男友鬧分手,躲到倫敦去了,姜百思究竟發生了什麼她根本不知道。
姜百思變成了焦點,只覺得耳邊嗡嗡作響。
“原來這位姜小姐是被人收養的。”
“抄襲自己養父母親生女兒的作品,那更加過分吧?”
“愛丁堡大學作為一流學府,學費位列英國大學Top10。如果不是她的養父母,她也很難能得到那麼好的教育機會吧?”
那種熟悉的窒息感再一次襲來,姜百思似乎聽到有個惡魔一般的聲音在腦海回響。那個聲音在嘲笑她,就算她再怎麼逃離,再怎麼躲避,她身上所有因為韓家而烙下的印記永遠都洗不脫,撕不掉。
忽然,一雙手搭上了她的肩頭。
“I'm sorry.You got the wrong guy.This is my girlfriend. ”(不好意思。你認錯人了,她是我的女朋友。)陸予城攬著她的肩,淡笑著和那位冒失的英國男子說道。
陸予城的聲音帶著金石一般的質感,低沉而有力,有一種與生俱來讓人不得不相信的魔力。
那位外國友人看了看姜百思,又看了看陸予城,迷惑地撓了撓頭,陷入了自我懷疑。
陸予城提高了音量,像是說給他聽,更像是說給在場的觀眾聽:“是的,所以你認錯人了。”
“陸予城,你別想著包庇她!”秦斯穎喊道。
陸予城似乎是剛剛看到她一般,攬著姜百思轉到她面前:“秦小姐,你因為記恨我跟你分手而把賬算到姜姜頭上,有點不上道吧?”
他輕飄飄一句話,將秦斯穎的動機轉到了因妒生恨泄私憤,方才她說的話可信度頓時減了三分。
秦斯穎看著眾人一副原來如此的了然模樣,捏緊了手指,指腹泛白:“陸總為了維護佳人,也不用編這種謊話。我怎麼記得,這位姜小姐親口跟我承認過她不是你的女朋友?”
“秦小姐,同為女人,你難道不知道女人在鬧脾氣時說的話都是反話嗎?有件事情,我得向你坦白,在遇到你之前,我們就是戀人了,后來因為一點小事鬧了分手,我一生氣就拿你當了故意氣她的工具,說起來我們能重修舊好,還得要謝謝你。”
“陸予城,你……”秦斯穎氣急。
陸予城卻不給她喘息的機會,銳利的目光看著她:“不過,我倒是很好奇,我記得秦小姐你是完全沒有任何英國旅居史的,不知道你是從哪兒得來的這種二手消息,裝得跟圈內人似的就在我的開幕展上大放厥詞?”
他這話說得挺重,秦斯穎被氣得臉青一陣白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