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陸予城深深地看著她,她向來是內斂的性子,無論對什麼事什麼人都是淡淡的,如今,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飛撲著到他的懷里。他看著她的眼睛,看到她眼中只有他一個人的倒影。
他的確是個笨蛋,他怎麼會以為,她不夠愛他呢?
這個姑娘,該是愛慘了他呀。
他伸手,將她臉上糊成一片的眼淚擦干,啞聲道:“好好,是我錯了,不該將自己陷入險境。”
一旁的韓禮章看著這一幕,他想,自己應該收回一個小時之前的想法,自己這位外孫投在這丫頭身上的情感,或許,已經得到了同等的回報。
消防員許是見慣了這種場面,見火勢撲滅之后提醒了一句:“你們展館的自動滅火系統出了故障,要好好地檢修一下了。”
姜百思聞言,愣了愣:“怎麼會出故障呢?布展之前我們還調試過。”
陸予城微微瞇了瞇眼:“是該好好檢修一下了。”
檢修結果很快出來。
嚴飛將調查報告放到陸予城桌前,說道:“起火原因是工人布展裝修之后將煙頭隨手扔在了地上,煙頭點燃了窗簾,隨后火勢逐漸蔓延。而自動滅火系統的故障則是布展時安裝射燈的過程中,工人誤將線路弄短路了,因此火災發生時報警系統失靈了。”
原因很客觀,也似乎很合理。
陸予城的手指輕輕在辦公桌上叩動,臉上則是沉思的表情。
“展廳內的各處監控,都查過了嗎?”姜百思在一旁突然發問。
嚴飛愣了一下,回復道:“都看過了,除了正對大門口的監控出了故障無法查看之外,其余的都沒什麼問題。
”
陸予城勾起嘴角諷刺地一笑:“果然是無懈可擊的巧合。”
姜百思同他交換一個眼神:“如果沒有這個巧合,怎麼掩飾門被人反鎖的證據呢?”
嚴飛有點沒明白過來,震驚地看向兩人:“你們的意思是,這場火災不是意外?”
“當然不是意外。”陸予城回道,而后頓了頓,“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嚴飛問道。
“只不過,那個幫忙將門反鎖的人,究竟是誰?”姜百思緩緩地接上他的話。
嚴飛也托著下巴思考:“當時最后出門的,只有我、小蕾和老吳。”
姜百思突然發問:“老吳人呢?”
“那天他說瑞瑞最近感冒了,在家里休息,他先回去照顧孩子。這兩天他也都沒回來。”嚴飛說,“不過也幸好那天瑞瑞沒在,不然那孩子見到這場面還不得嚇得大哭?”
陸予城微微沉吟:“這麼……巧嗎?”
嚴飛一時沒有聽清他的話,又問了一遍:“你說什麼?”
陸予城的眼神一閃,對上姜百思的視線,從她眼中得到了跟他同樣的信息。他從桌前起身,拉著姜百思就往外走,連給嚴飛反應的時間也沒有。
嚴飛對著兩人的背影喊:“老大、姜姜姐,你們去哪兒?”
回答他的只有冬日冷冽的風。
依舊是那個破舊不堪的筒子樓,風卷著殘葉到處滾。這里比上一回他們來找老吳時似乎更加破敗了。
他們站在五樓老吳家門前,敲了敲門,久久沒有人應答,正當兩人要離開的時候,門“吱呀”一聲開了。
瑞瑞乖乖巧巧地站在門口,對著他們做了個“噓”的動作。
“我伯伯他病了。”
姜百思和陸予城都愣了一下,隨后就聽到里面傳來老吳咳嗽的聲音:“瑞瑞,請他們進來。
”
瑞瑞讓開了路,讓他們進屋。
姜百思看到老吳的一瞬幾乎沒反應過來,不過才幾日沒見,向來跟頭牛一樣健壯的老吳,竟然病到臉色蒼白。
老吳打發了瑞瑞去給他買藥。等孩子一出門,他望著陸予城:“你們此時來找我,想必是找到了起火的真相了吧?”
陸予城瞇了瞇眼:“果然是你。”
老吳勾起一個苦笑:“我是個渾蛋,你們拿我當朋友,我卻在背后要害你們。”
“為什麼?”
此時老吳又咳嗽了起來,他的眼神里帶著難掩的恨意:“因為我沒多少日子可以活了,而我弟弟的仇卻還沒有報!”
“你怎麼了?”
“肺癌晚期。”
他這話不啻于重磅炸彈,炸得姜百思和陸予城一時沒法反應。
“你弟弟的仇又是怎麼回事?”陸予城問道。
“關于我弟弟是一心美術館原主人的事,你們之前已經知道了。而你們不知道的是,他就是被韓盛集團逼死的。當時韓禮章意圖拉攏我弟弟和他一起參與韓盛旗下藝術品虛假競拍的炒作,被我弟弟拒絕了,于是他就利用行業影響力,聯合藝華的劉臣一步一步擠壓一心美術館的生存空間,最后逼得我弟弟一時想不開做了傻事。”
“不可能!我外公不可能會做這樣的事情!”陸予城想也不想地脫口而出,“他生平最恨這樣的事情。”
“怎麼不可能?韓令遠親口跟我弟弟說,他只是執行董事長的命令而已。韓令遠該死,韓禮章更加該死!”
“你被韓令遠騙了,他一直在假借我外公的名義暗地里做虛假競拍炒作的事。”陸予城瞇了瞇眼,“我早該想到的,在沈闊和鄭易的事情上韓令遠用了那樣的手段,那就說明,他本就是個慣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