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野狐坐在聶大盤桌子上,拿起牛奶看了一圈兒。
“對啊,所以這盒牛奶我不打算喝,”聶大盤笑得傻乎乎的,“就打算放這兒供著,來來往往的人都能看見—我,聶大盤,新一代校園男神;我,聶大盤,也是有女生送牛奶的。”
仇野狐挑挑眉,對著聶大盤豎了個大拇指。
聶大盤湊近仇野狐:“你有女生給你送牛奶嗎?”
“沒有。”仇野狐誠實作答,“我都收的情書。”
仇野狐把牛奶轉個向,朝著聶大盤:“而且這盒牛奶上貼著便利貼,你沒看見嗎?”
“嗯?”聶大盤伸出個頭看,“沒有啊,我剛才就顧著激動了。寫的什麼—”
聶大盤話沒說完,眼睛先看完了便利貼上的字:
能別抖腿了嗎?你一抖腿我椅子就跟著震,我都快以為我在坐火車了。
聶大盤沉默了。
仇野狐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他捂著肚子,總算擠出一句完整的話:“新一代校園男神,因為抖腿,慘遭嫌棄。”
聶大盤臊得臉都紅了,他猛地一拍桌子,對著前座那個現在已經縮成一小團恨不得原地消失的女生大吼:“柳茵茵,你是不是故意的?”
名叫柳茵茵的女生哆哆嗦嗦地轉過來,一臉討好的笑容:“Уβ我不是,想著直接提意見,有點不好嗎……”
“那你剛才!那我剛才在那兒說牛奶的時候,你怎麼不阻止我?”聶大盤耳朵根兒也紅了,想他出生到現在,什麼時候這麼丟臉過。
“誰知道你拿著牛奶也不看,直接就開始嘚瑟有女生給你送牛奶啊……”柳茵茵也很委屈,“你那麼高興,還招呼了人一起來看,我要是開口跟你說了真相,你不覺得,有點殘酷嗎?”
聶大盤氣得腦門兒一突一突的。
他反問柳茵茵那現在這種狀況對于他來說難道就不殘酷嗎?
仇野狐笑夠了,他看了一眼聶大盤,又看了一眼柳茵茵,問:“那,這個牛奶?”
聶大盤把頭撇向另一邊:“誰愛喝誰喝!”
柳茵茵連忙伸手:“那給我吧—”
“吧”字兒沒落定,柳茵茵就被聶大盤猛地轉過來的憤怒眼神給震住了。
“你還敢要回去?”聶大盤說,“有你這麼送人東西的嗎?”
最后的結果是,仇野狐把這盒牛奶拿走了,一回教室就給了陳雙念。
陳雙念接過牛奶,還挺高興,夸仇野狐是世紀好同桌。
仇野狐挑了挑眉,沒說話。
他看了一眼陳雙念擺在兩人桌子中間的草稿本:“誰來過?這字兒不像是你的啊。”
陳雙念喜滋滋的,把剛才發生了什麼說了一遍。
“你知道嗎!我現在覺得生活充滿陽光!競爭對手其實也可以好好相處,我現在已經單方面把于秋當作我的摯友了!”陳雙念興奮地拍了一下仇野狐,“你能明白我的感受嗎!”
仇野狐揉了揉被陳雙念拍疼的手臂,沒說話,就眼睛里含著笑,靜靜地看著陳雙念。
她應該不知道自己有多好看。
仇野狐想起對面的高三樓,晴天的時候,梧桐樹的影子會映在高三樓的墻壁上,深灰色,剪影重重,相互交疊,像是她這時候揚起的嘴角,瞇起來的眼睛,還有一閃而過的,像是湖面上的陽光,那一份細碎的心悸。
以后誰會擁有這樣笑著的陳雙念呢?
仇野狐眼睛沉了沉,本來挺舒坦晃著的椅子也不晃了,就突然停下,愣愣地看著陳雙念,可是目光又沒有聚焦在她身上,更像是在透過她,看著更深更遠的某樣東西。
陳雙念被仇野狐這樣的目光給嚇著了,連忙回身一看。
果然是老師進教室了!
班長喊了“起立”,全班同學站起來說“老師好”,陳雙念趁亂瞪仇野狐:“老師來了你不提醒我?”
仇野狐無辜極了,他剛才壓根兒沒注意到語文老師進來了。
更無辜的還在后頭,語文老師說完“同學們好”,把手往下一壓,示意同學們坐下,然后緊接著就點了仇野狐的名字。
“來,給大家念念你的課外古文翻譯。”語文老師平靜地說,“就那句‘伯牙所念,鐘子期必得之’,你給念念。”
仇野狐莫名其妙地把卷子翻了個面,中規中矩地念道:
“伯牙心想,一定要得到鐘子期。”
……
全班同學沉默了起碼四秒,然后慢慢地開始有一些憋笑的聲音出現。
后來憋笑的聲兒越來越大,最后索性不管了,全班一起哈哈大笑,其中陳雙念笑得最開心,左手捂著肚子,右手捶桌子,開心得不行。
仇野狐茫然地看著爆笑的同班同學,還有講臺上恨鐵不成鋼的語文老師。
“坐下!”語文老師無奈地嘆一口氣,“古文翻譯里的所字結構,我上課強調了多少遍,怎麼……”
后面老師說的話仇野狐已經沒聽了,他現在覺得耳朵燒突突的。
“別看我這樣,其實……”仇野狐艱難地在陳雙念面前給自己找面兒,“其實,我只是語文不太好。”
陳雙念擦了擦眼角笑出來的眼淚:“真的嗎?”
“數學也不太好,英語也不太行……行吧,所有科目都不太好。”仇野狐擰著眉,又氣又窘,干脆虛張聲勢地低吼一聲,“你別笑了!我精通八國語言這事兒我真的不想說!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