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完了,也放假了。
剛好輪到仇野狐和陳雙念做值日。
兩人齊心協力做完值日,外面天已經黑了。
“冬天天黑得好早啊。”陳雙念無意識地感嘆。
“校長什麼時候來檢查啊?”仇野狐問陳雙念,“聶大盤說他們訂了火鍋,你要去吃嗎?”
陳雙念想起于秋那句“你有沒有發現仇野狐特別護你”,她莫名其妙覺得嗓子有點癢,咳了咳,不自在地說:“不了,我媽讓我早點回去。”
兩人把教室門鎖好,門窗也關了,并肩往外走。
仇野狐手指鉤著鑰匙扣,單肩背著書包,慢條斯理地下樓。
陳雙念走在一旁,聽著樓道里傳來的回聲,還有仇野狐鑰匙晃動的金屬碰撞聲,突然感覺到了一點點寂寥的意思。
“現在如果站在你面前的是其他女生,你也會問一句要不要一起吃火鍋嗎?”陳雙念突然問仇野狐。
仇野狐看了陳雙念一眼,挺深的眼神,反正陳雙念一時半會兒沒看明白那一眼的意思。
“我給你的印象是那樣兒的嗎?”仇野狐把鑰匙合攏在掌心,裝進書包里。
樓道徹底安靜了,只有兩人的腳步聲。
陳雙念覺得耳朵燒。
“你有沒有發現仇野狐特別護你?”
特別。
護。
你。
隨便一個字兒或者詞語拿出來都足夠擾人心智。
煩死了!
陳雙念皺皺眉,不耐煩,還剩兩級臺階,陳雙念索性一步跳下去。
“咚—”一聲響。
“仇野狐。”陳雙念叫了他的名字,語氣有些鄭重。
但是仇野狐好像預知到了陳雙念即將出口的話似的,他笑呵呵地揚了一下手,不讓陳雙念繼續把話說下去。
“你知道嗎,再見你就得是新學期了。”仇野狐伸了個懶腰,再開口又是一副夸張得跟朗誦詩歌一樣的腔調,“唉!想想就覺得這個寒假索然無味!”
陳雙念果然就笑了。
她伸手拍了一下仇野狐的背,笑著罵:“你神經病啊?”
仇野狐也笑著,他比陳雙念高了很多,看著她總是下垂著眼角,有點懶洋洋的,像剛睡醒。
陳雙念被仇野狐這一抹懶懶的笑給搞得有點不好意思。
到了自行車棚,仇野狐彎腰,拿鑰匙解開車鎖。
少年彎曲的身子像是一苗水稻,書包因為地心引力往下垂,仇野狐嘖一聲,不耐煩地把書包又拋回背上。
陳雙念走上前,幫仇野狐拉住書包。
意外地輕。
“你書包里有書嗎?”陳雙念好奇地問。
“沒有。”仇野狐嘖一聲,“誰背那玩意兒,死沉死沉的。”
黃昏的余韻早就散盡了,現在夜幕沉沉,學校的小道上規律盛放著路燈,路燈幽幽地發著光,有限地照亮一段路,然后在陷入黑暗的兩米之后,又是一盞路燈。
他們就這樣一明一暗地走出了校門。
“我送你回家吧。”仇野狐說,“上車。”
寒假總共24天,陳雙念夢到了19次仇野狐坐在自行車上,單腳跨著地,橙黃色的路燈從他的頭頂漫出散落的光暈。他回過頭,看不清具體的五官,他說“我送你回家吧,上車”。
聲音里有蓬松柔軟的笑意,就像剛曬過太陽的羽絨被。
然后場景一轉,就是于秋那句問話:“你有沒有發現仇野狐特別護你?”
19次的夢。
每一次陳雙念醒來,意識到自己夢到了什麼,她都會立馬又閉上眼睛,把被子往頭上一蒙,面紅耳赤躲在被窩里。
這都是啥事兒啊!
高二下學期開學。
仇野狐發現陳雙念對他的態度不一樣了,感覺奇奇怪怪的,沒有以前那麼自然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上學期分開的時候還好好的啊。
那會兒把陳雙念送到家,兩人明明還招手說拜拜了呢,這怎麼經歷了一個寒假,就不太對了呢?
回家之后,仇野狐把自己正在院子里給滑板貼畫畫貼的妹妹叫來。
“你寒假有沒有去找過陳雙念?”
“念念姐姐?”妹妹茫然地看他一眼,“沒有啊,我們寒假不是在陳輝阿姨家過的年嗎,壓根兒沒回來,我怎麼找她。”
“也是。”仇野狐皺了皺眉,“行吧,你去玩兒吧。”
他背過身,坐在窗欄兒邊兒,手上拋著一個橙子。
“你這個橙子都留了好久了,再不吃得壞了。”妹妹好心提醒。
“這個橙子不拿來吃。”仇野狐說。
“那拿來干嗎?紀念?”妹妹問道,“這是誰給的啊?”
仇野狐想到陳雙念蹲在賣橙子的大叔面前,專心挑屁股上開花的橙子的樣子,一頭短發在頭頂冒出了幾根立起來的碎發,睫毛很長,皮膚很白。
“你管呢。”仇野狐慢吞吞地說。
說完,他嘆了一口氣,想到最近陳雙念的奇怪舉動,一向運轉流暢的腦袋,頭一回覺得活著艱辛,人心難測。
“你是不是和念念姐姐吵架了?”妹妹問仇野狐。
仇野狐沒說話,他就看了妹妹一眼,妹妹就明白了。
她故作老成地單手叉在腰上,也深沉地嘆了一口氣。
“兩情相悅真是太難了。”
仇野狐好笑地瞪她一眼:“少拿我平板看些莫名其妙的韓劇。”
“你知道嗎,女孩子是感性和情緒的動物,你要像對待貓一樣對待女孩子。
”妹妹沒理會仇野狐的話,自顧自地說,“得順著毛捋,不管誰對誰錯,先道歉,先服軟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