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逼近高三,這學期的期末考試是全區統考,老師們把這次考試叫作“零診”,算是高三的“一診”“二診”“三診”的準備活動,作業越來越多,上課的時候老師講段子的時間越來越少,講題的時間也逐步精簡,更多強調學生自己課下糾錯,不懂的就問老師,大家都不懂的才放到課堂上統一講。大家都悶頭學習,每一周的戶外活動也就集中在那兩節體育課上了。
體育課內容照舊是打太極拳,仇野狐照舊陪著陳雙念一起站在班級隊伍的前面,帶頭做動作。
最該不聽指揮的年級大佬都認真打太極了,高二2班的其他同學也覺得沒什麼了,所以放開膽子做動作。體育老師頻頻點頭,叫著其他班的體育老師一起來看,最后綜合一比較,高二2班還真的是全校太極動作做起來最漂亮標準的班級,老師們一致決定讓2班代表岳鹿中學去九中參加比賽,時間定在下周五,比完賽直接各回各家。
盼望著,盼望著,下周五終于到了。
高二2班在體育老師的帶領下,一起坐上學校統一包的大巴車。
陳雙念和于秋前后往車內走,陳雙念手里舉著一盒牛奶—不得不說,雖然最近跟仇野狐的關系有點尷尷尬尬的,但是仇野狐每天給她的牛奶倒是沒斷過。
仇野狐早就上車了,但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沒往后走,看見陳雙念來了才慢吞吞地挪步子動起來。
后排的男生招手讓仇野狐趕快過去,仇野狐點點頭,往后走,陳雙念見倒數第二排還有兩個挨著的位置,連忙拉著于秋,也往后面走。
司機見人都在車上了,想著再不走一會兒可能會堵車,于是連忙發動汽車。這一發動不要緊,陳雙念一個始料未及沒穩住,整個人直接往前撲了一下,正巧撲在仇野狐身上。
仇野狐像是后腦勺長了眼睛,提前預料到有人向他撲來似的,往后轉,手往前伸,正好抱住陳雙念。
身后于秋的抽氣聲,以及周圍同學壓低的尖叫聲,都遠離陳雙念而去了。
仇野狐也沒有管那麼多,他就覺得胸膛有一點涼,低頭一看,陳雙念手中的牛奶分毫不差,直直對著他的胸,擠了一大攤。
這糟糕的畫面。
“我現在道歉來得及嗎?”陳雙念戰戰兢兢。
“晚了。”仇野狐云淡風輕。
因為仇野狐的這一句“晚了”,在整個大巴車行進過程中,別的同學唱歌快樂放飛自我,聯絡同窗友誼,于秋戴著耳機聽英語聽力,而陳雙念,給仇野狐剝了一路的瓜子兒。
仇野狐就跟個大爺似的,特舒服地癱在最后一排座位上,前面就坐著陳雙念。陳雙念把瓜子剝得差不多能集齊一把,接著就恭恭敬敬地把那一把瓜子遞到仇野狐面前。
“您請吃。”陳雙念笑得辛酸且卑微。
關鍵是這其中的卑微和辛酸,還不能言明,因為仇野狐在每一次接過瓜子兒之后,都會用那雙好看的桃花眼,無辜地看著陳雙念,假惺惺地問:“哎呀呀,你這是被迫的還是自己樂意的啊?”
“當然是我心甘情愿的……”陳雙念咬著牙,擠出一個笑。
快到九中的時候,陳雙念也快把那一袋瓜子剝完了。
最后一次湊齊一堆,遞給仇野狐的時候,陳雙念松了一口氣,莫名其妙有種“我自由了”的感覺。
仇野狐接過陳雙念遞來的瓜子兒,一口倒進嘴里,吃得那叫一個香,表情那叫一個享受。
陳雙念咽了一下口水,安慰自己:一粒瓜子等于一碗米飯,我不吃,我就看著仇野狐吃,胖死他。
默默地轉頭過去,沒消停一會兒,身后的仇野狐又拍了拍她的肩。
“你又怎麼了?”陳雙念不耐煩地回頭瞪他。瓜子都剝完了,她一顆沒吃,這個人還想咋的!
仇野狐像是沒有察覺到陳雙念的不耐煩似的,他讓陳雙念把手伸過來,然后往她掌心里放了一個東西,陳雙念低頭一看—
是一顆糖。
還是她最喜歡的薄荷味兒。
仇野狐這個人……真的是……煩死了!
陳雙念把糖紙撕了,把糖塞進嘴里。
她覺得自己有點沒出息,因為仇野狐給了她一顆糖,所以說她現在嘴角就上揚了。
她才不是這麼好收買的人呢!哼!
于秋在一旁無奈地搖搖頭,她再次覺得以陳雙念的智商,成績能考挺好,真的是她自己足夠努力—仇野狐這麼明顯地在逗她,她怎麼一點都沒發覺??她怎麼就沒發現仇野狐這一系列舉動非常自然流暢地就化解了這麼多天以來的,縈繞在他倆之間的尷尬氛圍?她怎麼就那麼輕易地被仇野狐牽動了心情好壞呢?
唉。
于秋再次無聲地嘆氣。
自己的朋友太傻是種什麼體驗。
太極比賽是在九中的操場上舉行,評委們坐在主席臺上,參賽班級沒輪到就坐在兩邊的看臺上,輪到了就排隊下去。
本來應該挺興奮的,但是高二2班的同學們卻跟約好了似的,正襟危坐,比在岳鹿中學乖多了,帶隊老師快感動哭了,直給2班班主任發消息說你們班孩子太懂事兒了!太給岳鹿中學長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