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于秋嘆了一口氣。
這一串話把陳雙念聽得有些糊涂。
她總覺得于秋說的不只是地球啊、火山啊、巖漿之類的東西。她覺得于秋是在說,那個今晚上回岳鹿中學來演講的優秀畢業生。
離放學還有三分鐘,仇野狐就已經開始躁動,他把習題冊一合,筆尖兒筆帽一蓋,然后擺出了他許久沒有擺的姿勢:
腳往課桌踏腳的地方一蹬,身子往后一仰,手在腦袋后面枕著,懶洋洋地坐等老師下課。
下課鈴真響了。
他“噌”一下站起來,把夏北斗嚇了一跳。
仇野狐對夏北斗笑了一下,示意她不要驚慌,自己不會干壞事兒,然后就低下頭催促陳雙念:“快快快快快。”
陳雙念也站起來,卻不急著往后山走,她說:“等等,你陪我去一個地方。”
仇野狐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跟著一起去了。
終點是在地理園。
陳雙念三年來第一次走進這里。
她走到于秋經常站著的火山模型那里。
仔細觀察了一番,然后就發現了奧妙之處。
在火山模型的左下角有署名:
李囂。
紀念岳鹿中學成立60周年。
祝母校越來越好。
仇野狐看陳雙念一直在盯著那個署名,也把頭湊過去瞄了一眼,說:“這人是誰呀?”
陳雙念說:“這應該就是現在在人民講堂里講話的人。”
嗯?
仇野狐心里警鈴大作。
“你干嗎?你不要跟我說,你現在不跟我去抓螢火蟲,而是要去人民講堂里聽Y.B獨家整理這個叫李囂的男的講話吧?”
“怎麼會?”陳雙念笑得不行,拍了一下仇野狐的背,“我在你心里就是這麼言而無信的人嗎?”
仇野狐笑了笑。
“不要因為想著守誠信,所以才跟我去抓螢火蟲,如果真的想去聽這個講座,那就去吧。”
“哎呀!我真的對這個人、這個講座沒有興趣,我只是猜于秋可能喜歡這個男的,所以有點好奇而已。”陳雙念說,“但總體而言跟我關系也不大。你干嗎呀,把事搞得這麼隆重!”
陳雙念推著仇野狐往地理園外面走。
“走走走,抓螢火蟲去!”
兩人戰果頗豐,裝了滿滿一罐子的螢火蟲回來。
班上同學也挺好奇,也可能真的是憋壞了,一點兒螢火蟲,讓他們都特別興奮。
班長讓坐在燈旁邊的同學把燈給關了,然后又把窗簾拉起來,整個教室黑漆漆一片。
陳雙念把罐頭打開。
罐頭里的螢火蟲爭先恐后地飛出來,于是教室里像是流出了一片熒光綠色的銀河。
“哇。”
“好美。”
班上同學不約而同地贊嘆。
陳雙念在這一刻突然覺得熱乎乎的。
美對于全人類來說,都是一種共同的感受。不管同學之間有沒有矛盾,在面對同樣一片浪漫的場景時,都會不約而同地心下柔軟。
活著應該創造美。
陳雙念笑了笑,她伸手拽了一下仇野狐的衣角。
“怎麼了?”
“信不信就算十年之后,2班的所有同學回憶起高三來,除了卷子考試作業,肯定會有這一片螢火蟲的光亮。”陳雙念說。
仇野狐也笑了。
他點點頭:“信。”
螢火蟲最后飛走了,零零散散地飛回到它們原本的棲息地。
高三2班的同學們日子還在繼續。
然后就到了6月7號和6月8號。
傳說中魔鬼洪水魔獸一樣的高考,真的到了,開始經歷了,反倒沒感覺。
就跟平時的考試一樣,到了考場,演練過無數次的過程:先檢查答題卡,然后貼條形碼,寫考號姓名,鈴聲一響,開始答題。確定答案之后,把答案涂在機讀卡上……
跟高三任何一次考試都差不多,題型也早就練了很多遍,相比之下,高考題的難度比平時的題的難度低。
不要馬虎,細心一點,多檢查幾遍。
數學題先總體做一遍,只要會耽誤你停下來思考一下的題,直接跳過回頭再做。
語文在瀏覽試卷卻不能動筆的時間里,先看作文題目,找找思路。
英語題也是,先總覽一遍閱讀理解和完形填空的全文,明確文段主題是在講什麼。
答文綜主觀題的時候,一定要注重材料,看看有沒有漏掉什麼重要的信息……
老師平日念經一樣的話,這時候適當地在腦海中響起。
陳雙念有條不紊地答題。
6月8號。
考完下午的英語,也就是最后一場考試。
17:00。
停止作答的鈴聲響起,監考老師手腳利索地收卷子和答題卡,陳雙念面前的卷子也被收走,空蕩蕩的桌面,只剩下2B鉛筆和中性筆。
高考就這麼結束了。
有點蒙。
17:05。
陳雙念拎著筆袋,走出教學樓。
仇野狐懶洋洋地靠在柱子上,看陳雙念出來了,他遞了一盒牛奶給她:“明天的班級聚會,你要去吧?”
“嗯。”陳雙念點頭。
仇野狐揮揮手:“行,走了,拜拜。”
陳雙念慢吞吞地把牛奶吸管插進牛奶里,一路就這麼叼著奶,走出了校門。爸媽早就等著了,連陳啾啾也牽著一起來了。
“完了,我覺得我要上北大了。”陳雙念把牛奶握在手里,蹲下去,另一只手抱著老狗的頭一通揉。
爸媽撲哧就樂了,對著旁邊一樣是來接自己孩子的家長抱歉地笑:“這孩子從小說話就不著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