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顧淮安并未隱瞞,“此前,我剛剛求得了皇上的恩典,暫且赦免簡府,但被她搶先一步,提前讓錦衣衛動了手。”
“你知道?!你明明知道此事是她所為,為何不告訴我!”簡歆瑤滿眼不可置信,用力揉皺了他的衣擺。
“我只是覺得沒有必要。”顧淮安看她這般模樣,心中一沉,“有些事情,你無需知道。”
“他們是我的養父母,我有權知道真相!”簡歆瑤提高了些音量。
沒有必要,是在說她就算知道也于事無補,她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小女子而已。
可就算如此,她也必須知道真相。
她之所以拖著這具殘破的身體,茍延殘喘至今日,就是想要洗刷養父母的冤屈。
養恩大于生恩。
“普天之下,沒有錦衣衛查不了的案。這話,是你說的,我也相信你的能力。”簡歆瑤看著他,“你是不是早就查出了真相,只是一直沒告訴我。”
顧淮安垂下眸子,并未回答。
見他沉默不語,簡歆瑤松開了手,冷聲道:“我以公主的身份命令你,告訴我所有真相!”
“是……”顧淮安抬眼,看她她眼中的倔強。
如她所說,他確實早已經查出了真相,也一直很猶豫該不該告訴她。
但沒想到簡歆瑤會以公主的身份來命令他。
“此事牽連甚廣,不告訴你,是怕你會遇害。”顧淮安看著她,“經查明,簡恒確屬無辜,是被人當作了替罪羊。”
“是誰?”簡歆瑤沉聲道。
“當朝丞相,李宏。”顧淮安接著道,“他行事謹慎,至今,錦衣衛還未掌握他明確通敵叛國的證據。”
原來如此,簡歆瑤萬萬沒想到,真相竟會是這樣,都是高臣權貴之間的奪權把戲。
他養父簡恒不過是當地一個小小的縣令,便被當做了替罪羊,全家上百口人,因此斷送了性命。
簡歆瑤不禁覺得有些悲哀,在大人物的眼中,他們的命是如此的輕賤,不值一提。
“父皇是如何決斷的?”簡歆瑤問道。
“證據尚且不足,暫無定論。”顧淮安回道。
“還有一事。”顧淮安有些猶豫,將一疊紙遞給了簡歆瑤,“我剛剛回到簡府,發現了一些東西。”
簡歆瑤接過,上面赫然是簡母的字跡,記錄了一些她不曾知曉的真相。
看完內容,簡歆瑤兩眼一黑,昏死了過去。
“簡歆瑤!”
第三十章
簡歆瑤昏過去后,顧淮安急忙找來了沈敘白。
沈敘白為她把脈過后,松了一口氣:“還好。”
“什麼意思?”顧淮安看向他。
“還好的意思就是說……死不了。”沈敘白見顧淮安一臉焦急,倒是覺得有些新奇:“聽說顧大人對歆瑤往日都是愛答不理,如今看來應當是傳聞有誤啊。”
顧淮安一愣,恢復了往日的神情,言語中又帶著些宣示主權的意思:“她是我的妻子,我自然要知道她的身體情況。”
“她的毒當真無解嗎?”
沈敘白伸了一個懶腰:“你不都知道了嗎,但我至少能保她三年。”
“世子你的醫術……”顧淮安看著他,滿是不信任。
“喂喂喂,你這是什麼眼神,是在質疑未來名滿天下的神醫大人嗎?”沈敘白看他一臉懷疑的樣子,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就只有三年了嗎?”顧淮安沒理會他,只當他是在胡謅。
“歆瑤體質本就孱弱,加上這毒,能有三年就不錯了。”沈敘白佯裝摸了一把并不存在的胡須,“有本神醫在,定然能救她。
”
“那便好。”顧淮安暗自松了口氣,覺得自己似乎對她有些關心過頭,又補充了一句:“公主殿下無恙便好。”
簡歆瑤正巧醒來,便聽見顧淮安的話。
果然,他在意的只是公主的安危,那是他的職責。
“歆瑤,你醒了。”沈敘白見她轉醒,“身體可有什麼不適。”
“無礙。”簡歆瑤搖搖頭,“又麻煩表哥了。”
“自家人,客氣什麼。”沈敘白笑笑。
不知為何,顧淮安聽他這話,心里隱隱又冒出了些火氣,卻無從反駁。
想到剛剛紙上的內容,簡歆瑤覺得如墜冰窖。
上面寫的最多的是一個陌生又熟悉名字:“婉晴”。
這應當是簡母的日記,看紙張的泛黃程度,應當有些年歲了。
原來,簡家夫婦曾經有過一個女兒,名喚簡婉晴,因先天不足,患上了一種罕見的疾病。
簡母曾遇到一個西域來的大師,以千金購得一盆石斛花。
說只要找到一個與她年歲相當的女孩,讓她悉心栽培,便可將兩人的命格互換。
簡母世代醫家都束手無策,因救女心切,信了那西域人的話,將簡婉晴將養在別院,在慈幼局尋到了她,給她取名“簡歆瑤”。
三年后,簡婉晴還是因病去世了。
簡母不愿相信,以為是哪處出了岔子,后又覺得是簡歆瑤克死了她的親女兒。
她即使知道那石斛花有劇毒,卻依舊讓簡歆瑤好生照料,不可懈怠。
但簡家夫婦對簡歆瑤確如親生女兒一樣好,她對他們從未起疑。
如今想來,他們每次看她,喚她的時候,看的、叫的真的是她簡歆瑤嗎?
她不過是他們女兒的替身罷了。
簡府,從來都不是她的家。
甚至連名字,也不屬于她。
可笑葉芷吟曾經艷羨她能被簡家收養,而簡家夫婦當時又一眼選中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