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柒柒含淚離開，看著那扇門被再次關上。

她將一根金簪給了門口小廝，讓他多照顧風雁書。

這才不舍離去……

幾日之后，太妃壽辰。

看著盛柒柒連喝下四碗藥，阿梓擔心不已：“王妃，是藥三分毒，您這麼喝怎麼行？”

盛柒柒搖搖頭，往嘴塞入一顆蜜餞，擋住了些許苦味。

她看著鏡中蒼白的自己，拿出胭脂：“阿梓，幫我上妝吧。”

王爺曾說她有傾城之貌，淡妝濃抹總相宜，當初納她入府也有此原因。

可如今，她只能靠著濃妝掩蓋自己疲態的姿色。

一刻后，盛柒柒確認她氣色無異才往府門外去。

府門外，紀川城見姍姍來遲的盛柒柒，眼中劃過一絲驚艷。

可太妃壽辰，其他皇家貴族必定在場，她這般妝容是要給誰看？

“身為王妃，濃妝艷抹成何體統，將臉洗了！”

言必，紀川城轉身上了馬車。

他身旁側妃芳音嗤笑一聲，也跟著上了馬車。

盛柒柒僵在原地，許久才回過神，她忙拿出錦帕笨拙地擦著臉上的胭脂。

他曾說她濃妝最是動人。

原不愛后，何種妝容都會惹他生厭。

皇宮，壽宴之上。

紀川城生母皇太妃端坐于前，她因從小撫養皇帝長大，是以壽辰都是按照太后規格辦置。

盛柒柒坐在一旁，靜靜的看著眼前歌舞升平，身邊談笑風生。

一曲舞畢。

盛柒柒頂著太妃不屑的目光，拿出內事送來的琵琶，正準備上前彈奏。

芳音突然站起：“太妃，妾無甚才藝，聽聞王妃要獻曲，便想借花獻佛。”

她笑意盈盈，對著身邊的丫鬟使了個眼色。

一把紫檀木琵琶呈到盛柒柒面前。

“聞姐姐常用無憂琵琶弦斷，這是王爺前年賜予臣妾的驚鴻，天下只此一把，望姐姐收下以此彈奏，也算表了我和姐姐一片孝心。”

琵琶無疑是上好的，一撥四弦，音色上品。

盛柒柒恍惚想起七年前，王爺送她無憂，也曾言天下只此一把。

他此心唯她一人。

原曾經諾言，亦如這琵琶，他不止許她一人。

第三章 難登大雅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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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柒柒縱有不愿，當看到紀川城那不耐的神色，她還是接了過去。

“多謝。”

芳音退下，眾人看著盛柒柒抱著琵琶上臺，面面相覷。

這王妃當眾獻技，可是古往今來第一次。

盛柒柒卻不甚在意，白皙的手緩彈《明月賦》，聲如涓涓流水。

眾官只聞她善彈琵琶，但未想到竟有如此出神入化的境地。

紀川城怔怔的盛柒柒的側顏，竟有一絲陌生的感覺。

太妃身旁皇后不由夸贊：“這怡親王妃不僅生的花容月貌，琵琶彈得也是天下一絕，無人能及。”

太妃不屑：“小吏之女難登大雅之堂。”

盛柒柒清晰地聽到兩人對話，撥著琴弦的手微微僵硬。

她狠狠地咬了咬舌尖，嘴里一股濃烈的腥甜，讓她的手再度恢復知覺。

她不由松了一口氣，幸得早日喝的藥，緩解了她的病痛。

待所有人的心都隨著曲調到達高昂之時，可只聽“嘣”的一聲打斷了這一場聽覺盛宴。

弦斷了，四周嘩然一片。

太妃更覺怒不可遏，一張臉陰沉一片。

盛柒柒呆滯地僵在原地，看著芳音的方向，就瞧她一臉無辜的朝著自己淺淺一笑。

紀川城黑眸中燃起怒火，在眾目睽睽下，將不知所措的盛柒柒帶離壽宴。

御花園。

四下無人，紀川城撒開手，盛柒柒往后踉蹌了一下。

她低著頭，無言的將紫紅的手腕藏入袖中。

“甚好，你沒忘譜，倒是忘了‘臉面’二字怎麼寫了。”

紀川城語氣冷冽，如同看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

盛柒柒想要分辨：“如若不換琵琶，就不會……”

紀川城臉色更加難看：“你是說本王賜的琵琶有問題？”

“我……”盛柒柒深覺有苦說不出。

芳音當著太妃面大度贈送琵琶，她不接，旁人會以為她善妒。

可接了，竟讓她陷進這般境地，不僅紀川城難堪，她也丟了人。

紀川城似不愿再多看她一眼，扔下一句“滾回府去”便拂袖離開。

寒風襲來，盛柒柒只覺涼的不止是身體。

等在遠處的阿梓并不知宴會上的事，她見盛柒柒一人走出翊坤宮，忙將披風披在盛柒柒身上。

“壽宴可是結束了？王妃怎一人出來？”

盛柒柒只搖頭，平靜的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回去吧。”

宮闈長廊。

盛柒柒停下腳步，望著墻檐上來去的鳥兒，不由羨慕。

它們比她過得自由快樂的多……

“云……”

盛柒柒聞聲，側身望去，竟是她兒時定親的莫寅初。

莫寅初看著一身華貴宮服卻難掩憔悴的盛柒柒，遙隔幾尺外，行禮。

“微臣參見王妃。”

盛柒柒見他一身太醫官服，想起他曾經的志向，便是如同他父一樣濟世救人。

“你終于應了兒時的志向，恭喜。”

莫寅初瞧她眉眼彎彎，強扯笑顏，卻只覺喉嚨酸澀。

他想問柒柒過得可好，出口卻是疏離克制之話。

“王妃，微臣見您面色蒼白，可否讓臣為您請一平安脈？”

“多謝莫太醫，本宮無虞。”

盛柒柒話畢，帶著阿梓離開了長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