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內慘叫聲不絕,秦暮楚一眼便瞧見憐兒被按在凳子上受刑,她的臉毫無血色,大喊一聲都有氣無力,“給我住手!”
憐兒眼淚汪汪,臉色蒼白,“小姐……”
秦暮楚跑過去,但傷太重,直接摔在了地上。
秦雨煙不給面子的笑了出來,“姐姐啊,該是妹妹給姐姐行禮,怎麼姐姐反倒給妹妹行禮了呢。”
她站起來,慢步走上前,將秦暮楚扶起,“王爺在這呢,姐姐這般不成體統,會丟了王爺的面子。”
秦暮楚隨意看一眼都能瞧見她身上的痕跡,何等曖昧,她的喉間驀然涌上腥味,卻又強行壓下。
她毫不猶豫的甩開了秦雨煙的手,眸光落在了前方怡然自得品茶的男人身上。
“憐兒犯了何事,你們要如此罰她?”
樓司沉冷覷著她,“怎麼,本王連罰一個丫鬟都沒資格?”
秦暮楚的手死死的攥著傘柄,“王爺是主子,想罰便罰,現在也罰夠了,該還給暮楚了吧。”
樓司沉尚未回話,秦雨煙卻道:“這可不成,這丫頭沖撞我,毫無尊卑可言,不罰她,難消妹妹心頭之恨。”
憐兒哭著搖頭,“奴婢沒有,是側妃娘娘顛倒黑白,奴婢沒有——”
秦雨煙也嬌軟了聲音,“王爺,您可得為妾身做主啊,不久前這丫頭端著的水都潑妾身身上了,您也瞧見了,這會她還狡辯呢。”
樓司沉不久前看到的是秦暮楚與秦晨幽會,秦雨煙故意哭訴,自然引得他怒火難消。
他冷著臉,“罰,繼續罰。”
“慢著!”秦暮楚凝望著樓司沉,雖臉色慘淡虛弱無比,背脊卻挺的筆直,“是暮楚管教不嚴,暮楚日后必當好生管教,請王爺,放她一次。
”
秦雨煙垂了眼眸,“姐姐,你傷成這樣,她不好好在你身邊伺候,反倒跑出來惹是生非,本就有錯,姐姐又何苦為她求情?還是說,這丫頭是姐姐故意支開,好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側妃慎言,你……”
“秦暮楚,如果你要救她,那就跪下,”樓司沉打斷了她的話,眸光是淬了毒的狠,“端著茶,跪著走過來,給側妃好好賠禮道歉。”
聲音入耳,秦暮楚身形忍不住晃了晃,愣愣的望著他,“你說什麼?”
秦雨煙與她仇深似海,平日見面說一句話都難,他竟讓她跪下,要她低頭,為秦雨煙奉茶?
憐兒也呆住了,急忙道:“小姐,小姐憐兒沒事,憐兒能受住,小姐莫要管了,趕緊回房歇息……”
樓司沉冷聲問:“你不愿?”
“樓司沉,”眸底的光片片破碎,秦暮楚渾身發冷,難以呼吸,“此生我從未負你,你何以……如此待我?”
“從未負我,呵,”樓司沉手捏著酒杯,指尖寸寸發白,他按奈著心中萬丈高的怒意,“你若不愿,那就將這丫頭拖出去,亂棍打死!”
第4章 屈辱
秦暮楚照做了。
從她屈膝的那一刻開始,這世上她所留住的最后一點尊嚴,被踐踏完了。
憐兒的眼淚滾出來,掙扎著要起來,又被人摁回去,聲嘶力竭:“小姐,小姐不要這樣……奴婢死不足惜,不值得您這樣對待——”
秦暮楚臉色蒼白的跪在地上,手里端著滾燙的茶杯,背脊卻挺得筆直。
她腿有舊疾,跪著極疼,而路上有細碎的石子,跪著走的每一步,都像是有人拿著一百根針,死命的戳著她的膝蓋。
她重傷未愈,如果不是著急來尋憐兒,她甚至下不來榻,強撐著一口氣跪到了秦雨煙的面前,秦暮楚緩緩低下了頭,奉上茶,“憐兒年紀小不懂事,側妃用過茶后,便莫要與她計較了。
”
秦雨煙只覺大快人心,堂堂秦家千金,昔日被樓司沉捧在手心里的女人,如今的樓王妃,卻混的比狗都不如,跪在她的面前求諒解。
她看了眼身側俊美無雙卻面無表情的男人,伸手去拿茶杯,“姐姐說的哪里話,若不是王爺要求姐姐這般,妹妹怕是這輩子都見不著姐姐跪在妹妹面前呢,姐姐如此誠意,妹妹定當不再為難……啊!”
她話還沒有說完,茶杯翻了,大半的茶水倒在了秦暮楚的手上,瞬間紅了起來。
樓司沉瞳眸微縮,下意識的要上前查看秦暮楚的手,卻又在一瞬之間頓住了身形。
秦暮楚疼的手發顫,抬頭望去,卻只見秦雨煙縮回了手,手背輕微的薄紅,聲音帶了點哭腔,“姐姐,你要是真的不情愿服軟,也不至于故意潑妹妹啊,妹妹這手還得作畫呢。”
秦暮楚忍著疼,不卑不亢的道:“側妃莫要過分了,這茶水是你自己弄的。”
秦雨煙卻掉起了眼淚,往樓司沉懷里蹭去,“王爺,您看看啊,妾身這手還要為王爺彈琴作畫,揉肩捶背伺候王爺的,姐姐這般作態,叫妾身如何是好?”
憐兒哭的大聲,“王爺,小姐也曾經為王爺彈琴作畫,如今小姐的手燙傷了,求求您行行好吧,讓小姐上藥吧,小姐肯定不是故意的……”
樓司沉深黑的眸凝著秦暮楚,“王妃,你要救人還這麼心不甘情不愿的,弄傷了本王的愛妃,該當何罪?”
秦暮楚仿佛沒了脾氣,她抬頭看向樓司沉的時候,心好像麻木了一般,連帶著傷口都不疼了,完全沒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