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件我們簽了,下周再來領戶口本,希望還能見到您!”
婦人經她這麼一說,當即對兩人破口大罵,
可他們介紹信有,文件又留底,流程該有的一樣不差,這下江磊的戶不落也不成,總不能真報派出所。
到時候公安問啥事,自己可說不出來,這姑娘是真渾。
溫月拉著江磊,快速從村委辦公室出來。
走了大老遠才從布包里將文件又掏出來,仔細看了看,滿臉的喜色。
“就這麼高興嗎?”
那興奮勁讓路過的村民紛紛側目,眼中盡是好奇,江磊心里有些好笑,一時忘形,伸手挽過她耳際凌亂的散發。
手指劃過女人的頰邊,兩人同時一愣,一瞬間仿若周遭都安靜下來,空氣中充滿著彼此劇烈的心跳聲。
溫月覺得自己似乎有些中暑了,整個人都暈呼呼的,像踩在云朵上一般,輕飄飄,甜絲絲。
江磊不自然地收回僵硬的手,悄悄放在褲兜里,指尖輕輕摩挲。
“腳還能走嗎?”
想到她來時路上的嬌弱,江磊擔憂地擰起眉,要不再將她背回去?
正想著,他便要往下蹲,一雙柔夷抵在他的肩上,
“我還能再走,等下半程路的時候再背吧。”
江磊點下頭,伸手接過她的布包挎在自己肩上,取笑道:
“你們女人家走哪兒都背個布包,也不嫌麻煩,就這麼點兒事,能裝得了多少東西?”
“我不嫌麻煩。”
溫月走到他身側,翻開布包,從里面掏出兩個饅頭,遞給他。
早上出門的時候她就猜著公家辦事,少不得彎彎繞繞,沒準得餓著肚子耗上大半天,還真讓她給猜準了。
落戶的事兒辦妥了,回去的路上,兩人都輕松了許多。
吹著夏日涼風,穿過麥香稻田,悠閑自在地邊吃邊走,也別有一番滋味。
然而離家的路越來越近,溫月心里又開始忐忑起來。
她有些心神不定,已經抬頭看了好幾次江磊,唇動了幾下,卻始終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江磊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樣子,笑道:
“走不動了?你喚我一聲就是,猶豫什麼?”
溫月咬著下唇,臉上表情復雜難言,目光定定地看著他,
“我,我們能退婚嗎?”
江磊臉色倏地沉了下來,他想到那日晚飯,溫月死活不同意江秀文跟來一起落戶,心里隱隱生疑。
男人眼神深邃而悠遠,仿佛是想看透這個女人,
“我娘說要一起來辦落戶的事,你是故意把她支開的吧?”
溫月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就像被人戳破了心底隱秘的秘密一般,羞惱不已。
但她還是強自鎮定下來,垂首低聲說道:“對不起。”
“這話當初相看的時候怎麼不說?你可知我家為了娶媳婦,幾乎掏空了家底?”
江磊眉頭緊鎖,語氣中有著幾分嚴厲之意,繼續追問,
“現在你覺得后悔了是麼?是不是覺得,嫁到我家過清貧日子很委屈?”
“不是這樣的。”
溫月抬起頭,望向他,聲音微帶哽咽,娓娓道來
“我家里還有個小妹,娘為了讓小妹能念上書,才將我嫁了人換彩禮給她交學費,根本沒考慮過我愿不愿意,只怪我當初太過懦弱,一拖再拖才走到這步……可是如今,我不想再一錯再錯,我知道嬸子身體不好,受不得刺激,所以才支開她跟你商量。
”
江磊聽著她開口閉口都是退婚,心里莫名煩躁起來。
可她說得這般委屈,心中又生出幾分憐憫,此刻他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渾身充斥著無力感。
江磊沉默不語,讓溫月心里沒底,她只得厚著臉皮,將心一橫,把自己的打算統統交代給他,是死是活,全憑他一句話。
“你放心,彩禮錢我會想辦法退給你們,不會讓你們吃虧,只是現在我娘家也回不去了,出了清河村就算是黑戶,沒有活路。能不能……讓我暫住在你家?我會打掃做飯洗衣,在娘家時這些都是我干的,絕不會在江家吃白飯。”
江磊握起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內,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這便是你一早打算好的吧?”
她只得咬著下唇繼續開口道,
“你呢?你甘心娶一個不愛的妻子,一輩子相敬如賓的湊合著過一輩子 ?人這一輩子,總要為自己爭取些什麼,哪怕有一絲機會我都不想放棄。”
握緊的拳頭漸漸松開,江磊看著她,眼中生出幾分迷茫,
他喃喃道,“誰家不都是湊合著過一輩子……”
見他有所動容,溫月試著用時代的觀點來說服他:
“不是大多數人這樣做就是對的,沒有感情的婚姻不堪一擊,未來只會出現無止境的爭吵,與其兩個人磕磕絆絆地糾纏一輩子,為什麼不選擇自己所愛的人相互攜手美滿地度過余生?”
男人迷茫的眼眸逐漸清晰,望向溫月的目光也變得清朗而堅定,他薄唇微啟,
“一年。”
“什麼?”溫月不明所以地看向他,美眸中充滿著不解。
男人的聲音恢復了一貫的清冷:
“娘受不得刺激,一時半會兒決計接受不了退婚的事,你留在江家一年,如果一年之后你還是要走,我不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