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是驚動了當今圣上，他們將軍府也沒有好果子吃，甚至還會在朝堂上被彈劾。

云七念一條活不長的性命，怎能與他們偌大的將軍府相比！

……

大堂中，庭院仍飄著散著冷氣的白雪，絲絲涼入人心。

顧景琛與顧老夫人坐在一處，商量著話。

說是商量，實則都是顧老夫人的苦口婆心：“云流鶯是你明媒正娶抬回來的，如今你們成婚不過幾日，往后的日子還長，你又何必為了云七念與云侯府撕破臉？”

見顧景琛蹙眉不言語，眉目間盡是擔憂之色，顧老夫人嘆息。

“更何況，她如今這般半死不活的樣子，也活不久了。”

于是便開始憶起了舊事：“從前我讓你放幾房妾室在屋里，為咱們顧家開枝散葉，云七念仍是你唯一的妻，你死活不愿意。”

顧景琛心中聽得不是滋味，就仿佛此刻在狠狠地掌摑著自己的臉。

自己從前如此愛她，非云七念不可，可最后也是他將云七念逼上絕境，如今他又怎麼肯再去傷害她？

顧老夫人見顧景琛似有動容，趁熱打鐵地勸。

“現在好不容易有個年輕健康的女子，哪怕心術不正，日后也一定能給你生個孩子！你就將云流鶯生下的孩子給云七念，她們是姐妹，也差不了多少。”

這齊人之福，不正是自己兒子想要的麼？

如今兩兩出事，這才讓他心里不平衡罷。

不想顧景琛聽了卻怒，拍桌而起：“我斷不能再負她！”

顧老夫人也不高興了：“你有沒有想過？若是假孕之事傳出，咱們顧家的老臉還要不要了！你非要為了一個活不了多久的云七念，與整個云侯府對著干？”

原是為了這個緣故，為了云侯府與將軍府的顏面，所以要將此事壓下，他的七念就算受盡委屈也是應該的？

“難道云流鶯就是他們云侯府的云流鶯，七念就不是了？她是我將軍府的夫人，云流鶯害她至此，我又怎麼可能會放過她？更何乎再與她生子！”

這話引得顧老夫人一聲冷笑。

“你可別忘了，云流鶯是你的另一位夫人，當初將她抬回來時，你可是當寶一樣看待！我原以為你開竅了，結果你最看重的還是云七念。”

老夫人看得精明：“難道她不再恨你，就能給顧家再添一個子嗣？我可是聽大夫說了，云七念往后都再無可能有孕！”

這話說得顧景琛無地自容，因為正是他才會讓云七念的身子差到如此地步，也是他一次次負她，才會讓云七念隱瞞一切，獨自承受所有的苦痛。

顧老夫人嚴肅著一張老臉：“一個短命之人，如今你倒是肯為她放棄一切了，那你身為顧家唯一的后代，當朝大將軍，有沒有考慮過家族的未來？”

顧景琛痛心道：“娘，您莫要再說了，我心意已決……若是七念不行醒，我就這麼守著她一輩子！”

若她愿意，這條命給她也是應當。

“嗔兒！果真是嗔兒！”顧老夫人將手中的拐杖捶地，敲得極響，怒罵道：“咱們顧家，要被這姓云的女子給毀了！”

能生的他不要，不能生的現在倒是珍惜無比起來！

如今倒好，搞成了這樣的局面，若是云侯府發難，圣上責問，叫自己這個老太婆如何在京城中見人？

這顧府還輪不到姓云的女人左右！

第14章 一片死灰

靈犀閣，病榻的人終于恢復了意識，所有人都緊張地看著她。

云七念仿佛大夢初醒，身子的寒冷與疼痛在頃刻間向她洶涌而來，難受至極，讓她忍不住痛呼出聲。

顧景琛坐在塌邊，緊緊得握著她的手，激動得就差喜極而泣：“七念，你終于醒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瞬間清醒過來的云七念立刻甩開了他的手，引得胸口上的刺傷更一步撕扯般疼痛。

她狠狠地看著顧景琛：“我沒死？還是你與我一同來到了煉獄？”

回想起顧景琛在沉重的湖水中抱著她，死都不愿意放開，隨后云七念又笑。

“顧景琛，你真是到死都不放過我……”

“不，七念，你沒有死，我們都沒有死，這是靈犀閣！你沒事，你終于醒過來了！”

顧景琛心底莫名地慌亂，

只往后希望她不要再用這樣看待仇人的目光，如此刺痛他的心。

云七念捏著旁邊空了的藥碗，在塌邊敲了個四分五裂，手中是最尖銳的部分，直抵顧景琛的心口，她的嘶吼中飽含血淚：“我沒死，就更不能讓你活！”

“七念，不要這樣，我們往后好好地過日子，我不會再對不起你了！”

顧景琛看到鮮血從她白瘦的手間流出，內心焦急不已，嘴上也只能溫聲哄著她，云七念卻對他嗤笑：“我師兄，小若，我孩子的命，你都還不起！”

講到了痛心之處，云七念哭喊出聲：“我真是蠢，竟愛了你這般薄情寡義的人這麼久！”

顧景琛如今最見不得云七念如此，只好緊抓著她的手，抵在自己的胸口上，任尖銳的瓷碗部分，刺入自己的血肉。

“七念，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我給你。”

他握住云七念顫抖的手，“如果你覺得還不夠，我就換把匕首來，任你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