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戰霆沒在說什麼,冷著臉轉身,去了隔壁幫著搬東西。
當晚,戰霆依舊沒回來住。
程方恬依舊沒有去找人。
閉眼睡覺的時候,她在心里默默數著時間。
快了,再等一個多月,她就能離開。
她要找一個沒有戰霆,沒有程明月,沒有程家,沒有偏見的地方……好好的,安穩的過這一輩子。
隔天。
衛生所新到了一批藥品,要跟部隊借吉普車去鎮上接,程方恬剛好也想提前買離開的火車票,就主動請纓,攬下了這份差事。
只是她沒想到,開車的人會是戰霆。
看著車上的戰霆和程明月,她下意識后退了一步。
見此,戰霆沉聲解釋:“明月要去鎮上買縫紉機,順路,剛好一起。”
戰霆說完,程明月往里挪了挪。
“方恬,快上來,我們擠一擠。”
但現在這個年代的老式貨箱吉普車,車頭只有兩個座位。
程明月占了位置,哪還有程方恬的地方?
戰霆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
他皺眉看向程方恬,漠然開口:“明月懷了孩子,不能擠著,你就坐后面車斗里吧。”
雖然程方恬已經放棄戰霆了,但曾經真真切切的愛過,看到他這沒邊的偏心,她心里還是止不住刺了嬰喜愛。
但她什麼都沒說,只是平靜地爬上車斗。
車子“轟隆隆”啟動。
道路顛簸,堅硬的鐵皮磕的程方恬骨頭生疼,她只是沉默的忍耐著,不斷在心里告訴自己。
程方恬,再堅持一下。
再堅持一下,你就能離開,去過全新的人生。
到了鎮上。
戰霆幫著把衛生所的藥品運裝上車,就立馬陪著明月去供銷社。
他難得主動跟程方恬搭話:“你要不要一起去,給自己買點東西?”
聽到這話,程方恬不自覺拽緊挎包。
程明月沒有工作,卻有程父程母大把的補貼,能眼都不眨花幾十塊買一條時髦的布拉吉,花一百塊買一小盒進口的擦臉霜,她以前很羨慕。
可她在衛生所的工資一個月才十幾塊,她沒有錢。
程父程母不會給她錢,戰霆也從沒給她錢。
程方恬平靜地搖頭拒絕:“不用了,我打算去藥鋪看看。”
戰霆沒多想:“行,車就停在這兒,你逛完了回來找我們。”
分開后,程方恬去排隊買離開的火車票。
從火車站出來,天又下起了雨。
程方恬頂著挎包,冒雨跑到停車地點,卻發現早已沒了車子的蹤影。
她攔住路邊急匆匆收攤的小販詢問:“大哥,這邊停著的吉普車去哪了?”
小販推著板車著急離開,指著他們來時的方向說:“車早走了。”
程方恬被戰霆丟下了。
下雨沒車,她只能走著回去。
回去的路幾十公里,雨越下越大,走到一半,天黑了,雨也越下越大。
黃土路泥濘,隨后有塌方的危險,沒有辦法,程方恬只好躲進路邊的破廟,湊合一晚。
第二天。
程方恬又渴又餓,走到傍晚,迎著一路的狗叫,終于到了家屬院。
這個點,家家戶戶在做晚飯,矮矮的煙囪飄出菜香味,程方恬忍不住吞咽了喉嚨,加快腳步回家。
發現家里點了燈,她更急切推門進去。
進屋才發現,程明月睡在她的床上,蓋著她的被子,窩在她男人的懷里。
而那從不進廚房的戰霆,竟端著一碗粥,親自喂著。
第4章
滿室的溫馨,更映襯出程方恬的狼狽。
她盯著兩人不說話。
妻子不在,和大姨子共處一室,摟抱著喂粥,這事兒要是傳出去,不知會有多難聽。
似乎是也察覺到了自己做法不妥,戰霆難得主動解釋。
“昨天的雨太大,明月家房子塌了,還砸傷了她的手,她現在懷著孕,一個人難過,我就把她接了過來。”
昨夜暴雨,戰霆擔心惦記程明月難過,卻完全忘記自己老婆還沒回家。
程方恬身上滴著水,悄無聲息在地上聚成一灘。
察覺到她的沉默,戰霆輕咳一聲,把手里的粥放到桌上,轉頭拿起軍裝外套。
“你們姐倆住家里,我去部隊和那幫新兵蛋子擠大通鋪。”
程方恬知道,戰霆只是怕她吃醋吵鬧給他丟人,才退了一步。
但她已經不是那個滿心愛他的程方恬了。
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泥水,面無表情開口:“沒事兒,你留下吧,姐姐現在身子不方便,你是個男人,還會開吉普車,有急事方便照顧。”
“我去衛生所住,那有單人宿舍。”
她敷衍了兩句,戰霆就順勢沒走了。
程方恬壓下眼底的嘲諷,連身上的濕衣服都沒換,拿上自己東西就離開了。
日子又過了半月,期間,程方恬都沒回家打擾那兩人。
轉眼就到了國慶節。
改革開放后,祖國的建設發展越來越好。
大家的日子更有奔頭,到處都是一片喜氣洋洋,掛滿了紅旗和紅燈籠。
部隊也給家屬們準備了聚餐,程方恬這才又和戰霆碰了面。
程明月老公還是沒回來,席上戰霆一直照顧著程明月。
“這芋頭排骨我記得你最愛吃,你嘗嘗。
”
“喝點水,溫度剛好。”
“你是孕婦,不能吃涼拌的黃花菜。”
戰霆熟悉程明月的口味,知道她愛吃什麼、不能吃什麼,夾菜遞水,有求必應。